洛天初瞥了陸飛一眼,見他雙眉舒展,暗含擔憂之色,不由心中迷惑。合法酣鬥之時,忽聽一人朗聲道:“黑手杜殺,心狠手辣,身負三十七條性命。‘采花聖手’蔡憐花,邪淫不堪,強姦五十名處女。本人曾發誓要誅殺爾等,為江湖除害。本日二賊聚會,倒費事了。”群雄一向全神灌輸的觀戰,不知何時出去了八名藍衣劍客。為首那人五十歲年紀,白麪微須,一臉正氣,背掛一口長劍。有些江湖客認出他來,叫道“是華山派的古風歸,古掌門到了。”另有人道:“古掌門嫉惡如仇,杜殺和蔡憐花要不利了。”
兩今後,令君來等十一人清算好行裝,公孫明將他們送到山下,互道保重,群雄拜彆上路。路上有說有笑,踏雪尋梅,表情大好。一天掉隊入齊國境內,每逢關卡隻要亮出豪傑帖來,城門兵士立即放行,從不難堪。
世人找了處溫馨的角落坐下,喝過茶後,江飛燕環顧大廳一圈,皺眉道:“這些人物多是三流角色,莫非都是插手豪傑大會的?”陸飛笑道:“哪有很多一流人物,人家去瞧熱烈不可麼?”未幾時酒菜流水價上來,世人趕了半天路早就餓了,便大吃起來。
蔡憐花調侃道:“姓杜的,你真是長進了,都敢和桌子脫手了。”杜殺罵道:“滾你孃的,我妹子要少一根毫毛,老子就閹了你這淫賊!”蔡憐花大怒,一雙小眼驀地伸開,放出兩道寒光,喝道:“兔崽子罵誰?”杜殺喝道:“兔崽子罵你!呸呸,你敢占老子便宜,看掌。”說完劈麵就是一掌。洛天初和趙橫山相顧莞爾,都想起了那天相鬥之事,現在二人前嫌儘解,不在話下。
汴梁城分外內城,皇城三重城郭,城垣相連,水陸相容。街道平直縱橫,訂交如畦,雕梁閣樓鱗次櫛比,交相掩映。店鋪林立卻大多關伸開張,買賣暗澹。多數百姓流亡南邊,城中人丁僅剩本來的三成,皇城還是,隻是氣象黯然蕭索,很有傍晚沉暮之意。
顧遙從小發展在汴梁,舊地重遊,欣喜衝動,走上虹橋時望著腳下滾滾不息的汴水,觸景生情,背誦了一段《東京夢華錄》的章節“合法輦轂之下,太常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習鼓勵,斑白之老,不識兵戈。時節相次,各有撫玩:燈宵月夕,雪際花時,乞巧登高,教池遊苑。舉目則青樓畫閣,秀戶珠簾。雕車競駐於天街,寶馬爭馳於禦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新聲巧笑於柳陌花衢,按管調絃於茶坊酒坊。八荒爭湊,萬國鹹通,集四海之珍奇,皆歸市易,會寰區之異味,悉在庖廚。花光滿路,何限春遊?簫鼓喧空,幾家夜宴,伎巧則驚人耳目,侈奢則長人精力。腐敗出遊,四野如市,常常就芳樹之下,或園囿之間,列舉杯盤,相互勸酬,都城之歌兒舞女,遍滿園亭,抵暮而歸。”這段是描述“腐敗上河圖”普通的亂世場景,顧遙舉目瞭望,長歎黯然,群雄都出言安撫。
雲鶴樓三麵圍湖,槐樹掛雪,酒幡凝冰。樓宇範圍弘大,三層之高,五樓相向,其間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隱聞管樂似竹,倒似亡國之音。群雄走進酒樓,隻見大廳開闊,裝潢豪華,擺著四十張紅木圓桌,二三樓皆是包間雅閣,此時坐滿了前去燕京的江湖豪客,他們鬥酒行令,談天說地,好不熱烈,桌上杯盤狼籍,地上亂七八糟。顧遙心想此樓本是文人騷人的堆積地,當今高雅全無,倒成了凡夫莽漢的闤闠了。小二迎上笑道:“客長隨便坐了,酒菜這就奉上,客房都打掃潔淨,隨時可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