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話兒傳來，想是裴邵靖與鐘姨娘等人碰上了，不過在簾外說會話的工夫。

徐氏這才應道，“起來吧。”

“兒子給母親存候，望母親富泰安康。”裴劭翊的聲音雖有些啞，聽著卻非常恭敬。

裴湛自是點頭應了，又對次子道，“聽濤院現在也清算出來了，你本日便還是回那邊吧。”

門外早有丫環等著，見幾人到了，便撩了簾子，更有人進屋通報，裴劭翊便等在門外，待兄嫂進了屋子，他才哈腰入內。

見裴湛出去，一屋子人自是都站了起來。

徐氏聞言自是嘲笑一聲，道，“她如果個循分的，我倒還用不上呢。她賣身契在我手上，又犯了那樣的大錯，我不過給她個贖罪的機遇。何況我也允了她，如果事成，姨孃的名分那是跑不了的。這小蹄子自來野心不小，我不過隻是提了提，她便順著杆子爬了上去。現在有瞭如許的機遇，她還不挖空了心機去做？”

凜冽朔風捲著些細碎的雪粒開端簌簌的下了起來,裴邵竑自染萃那邊接了傘,打著傘撐在了兩人頭頂。

那般正與裴湛說話的裴邵竑倒是不動聲色的瞥了她一眼，見她麵色和順，心中也帶著些暖意。

鐘姨娘在一邊倒是非常奇怪道，“四少爺雖不如何哭鬨，卻也是極少笑的。這大點的孩子，竟日也不知為何老是蹙著那眉頭。”

徐氏聞言臉上便有些繃不住，道，“老二的事，妾身怎插得了手。當初，侯爺不是說了，老二的婚事您來給他安排，現在倒是信得過妾身了？”

徐氏安設好了裴邵靖，自是親身俯視著裴湛更了衣，兩人相攜便入了閣房，自有小丫環俯視著裴湛進了淨房。

曲蓮見了那孩子，心中想起在廬陵那些日子，對這孩子倒有些馳念。便行至兩人身邊，藉著燈光瞧了瞧那孩子。

裴湛自是明白徐氏的心機，麵上卻也不顯，隻是瞪了她一眼，道，“我自是不放心，你且尋來便是，行不可的，我來定。”有道，“自古禮法上講究長幼有序，你打量我不曉得你的心機麼？老二跟玉姐兒差了三歲，哥哥還未結婚，便籌措起mm的婚事，你是想讓我們家成都城的笑柄麼？”

屋裡和緩，孩子便隻穿了三梭布的夾層小襖。水紅色的布料正襯得那孩子唇紅齒白，一雙黑漉漉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瞪了一會便驀地綻放一個笑容。

裴邵靖聽了麵上便帶了些委曲，磨磨蹭蹭的便上前來給長兄行了禮。他本來很喜好這個大哥，隻是從客歲起，大哥常常見了他少有好臉，非常峻厲，與父親更加的像了，他便有些害怕這個大哥。本日大哥言語雖是暖和，麵上卻仍有些嚴厲，在行了禮後便趕快撲到了曲蓮身前，軟了聲喊道，“大嫂嫂。”

裴邵竑見狀，便溫聲道，“還愣著做甚麼？這屋裡很多人，你可行了禮？”

徐氏聞言便感覺一口氣悶在胸中，隻她現在也不敢也裴湛硬抗，隻在心中腹誹道，你裴湛當年可不就是都城的笑柄麼！

不過十來步，便到了紫竹堂正房。

曲蓮正走著，不料他愣住腳步，昂首望去,便瞧見裴劭翊正自院子西側的角門低頭走了出去。昂首瞥見兄嫂此時在前,倒也頓了頓。

時至傍晚,氣候卻又陰霾起來。

見裴湛進了淨房，徐氏便出了閣房行至宴息處，見方媽媽正等在那邊，便立時上前低聲問道，“人可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