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路上石頭絆倒,她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上再無半點力量,卻仍舊心有不甘的昂首望著他。看著他滿臉的悲哀,看著他朝她說著甚麼。
許夫人見她這般模樣,眼中也滴下淚來,卻隻能狠心道,“你且死了這條心吧。本日你父親下衙回府,提及那蕭家。皇上已經定了罪,臘月十六闔府斬首示眾!我勸你儘早將他忘了,你若還是這般瘋瘋顛癲,我便將你鎖在房裡,直到你出閣,我也眼不見為淨!”
隔著一層層的雪花織就的簾幕,許月桐與他遙遙對視著。
直聽到身後無常歎道,“便是人間皇後,也要走上這一遭呢。”
終究,在此中一輛囚車之上,她見到了散落一頭鴉發的蕭巒。雖是身陷囹圄,他臉上卻還是一派淡然,隻是在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猛地一震。
許夫人聞言深深歎了口氣,女兒這幅模樣顯是對那蕭巒用情至深,便是放她去見了一麵,又怎能說忘就忘呢?隻是便是心中裝著那人過了平生一世,也好過她現在渾然冇有半點活力。想到這裡,許夫人搖了點頭寂然道,“讓香濃給你打扮吧,也不要穿了女裝,便如以往那樣扮作你哥哥去吧。”
九年疇昔了,眼看著過了年便是十年了。
許月桐不曉得現在是甚麼時候,隻能在風雪當中頂著朔風而行。
安神的湯藥立時便被送了出去,許夫人狠著心讓幾個細弱的婆子將她按住,親身將那碗湯藥全數給她灌了下去。
香濃躊躇了一下,才白著臉回道,“本日是臘月、臘月十六。”
許嶽英聽了,心中萬分慚愧,此時現在,他也非常悔怨。端五那日,若不是本身帶著mm出去玩耍,mm又怎會深陷至此。此時現在,看著母親滿臉的淚水,他再不忍心相瞞,便將之前的事情一一道了出來。
那句闔府斬首落儘耳中,許月桐被刺激的收回一聲絕望的尖叫。香濃怕她再次觸怒許夫人,隻得連拉帶拽的將她拖回到榻上。
本日雖是這般氣候,卻因蕭家闔族被斬,街道兩邊站了很多前來圍觀的人。
許月桐聞言頃刻失了力量,一個踉蹌雙手胡亂的摸著直到扶住了桌子,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她麵色煞白,直直的瞪著香濃,半響才咬牙擠出幾個字,“甚麼時候了?!”
漫天飛雪當中,許月桐艱钜的向前走著。許嶽英本要上前扶她一把,卻被她狠狠推開,隻能遠遠的跟在她前麵。
現在她已嫁做人婦,再也配不上那光風霽月的少年郎……
她像是已然絕望,便是母親走進屋內也未有遞過一絲一毫的目光,隻呆呆的站在那邊,毫無活力。
除了已然過世的父母與遠走他鄉的兄長,又有誰曉得本身是如何心如死灰的挺過了這十年?若不是偶然中曉得了當年毒害蕭家的人裡,竟有她的姑母與表兄,她又怎會如許生生熬過十年,就為了替他報那滅門之仇?
“辰、辰時。”看著她毫無赤色的臉龐,香濃心中也非常驚駭。
囚車還是在前行,直到將近瞧不見蕭巒,許月桐這才復甦過來。眼眶中的淚水奪目而出,她拚儘儘力朝前跑著,一步一步的追著那押送著蕭巒的囚車。
廝殺聲已近後宮,她拿著燭台撲滅了帷幔,火光沖天而起,她臉上卻一派澹泊的笑容。這一世過得太累了,她隻想好好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