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是北賢王。老夫與他瞭解已久，多年來禮尚來往從不間斷，單憑這份交誼，就遠非金劍塢能比。”殷白眉輕歎聲，隨之話鋒一轉，又道：“除此以外，我不肯收回豪傑帖，另有一層顧慮，便是‘家醜不成傳揚’。人嘴兩張皮，說是偷師，可此事一旦鼓吹出去，不知又會生出多少流言流言？萬一有人將我們和絕情穀說成一丘之貉，同宗一脈……到當時，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來的恰好。”殷白眉處變不驚，淡笑道，“剛纔老夫還在擔憂，我崑崙弟子不識水性，一旦水中遇伏該當如何？卻不料他們竟自投坎阱，倒也省去我諸多費事。傳命眾弟子，速速下船，江邊佈陣。”

暮春之初，崑崙派掌門殷白眉，親率二長老尹鶴風、三長老冷空陽，以及麾下弟子六百餘眾，自崑崙山浩大而出，直奔江州而來。並於三月月朔上午，齊聚潯陽江乾，籌辦大肆過江，殺向絕情穀。

“不算是錯。”殷白眉不成置否地點頭道，“畢竟，事關崑崙一派的榮辱存亡，遲早都要做個了斷。躲，是躲不掉的。明天，老夫親率六百名崑崙弟子，固然想毫髮無傷地滿身而退，但同時也做好有來無回，殺身成仁的籌辦。”

“交代？”唐阿富如有似無地輕哼一聲，反問道，“我絕情穀有甚麼事，要向你殷掌門交代？”

歸根到底，絕情穀“偷師”崑崙派，被殷白眉視為崑崙一派的奇恥大辱，更視作停滯崑崙派長盛不衰的親信巨患。

“既然如此，便是多說無益。唐某大膽，請殷掌門不吝見教！”

尹鶴風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吟道：“以是掌門想借絕情穀一事，試一試洛天瑾和金複羽的態度？”

“是不是威脅，不是由老夫決定，而是由蕭穀主決定。”殷白眉對常無悔的挖苦視而不見，輕笑道，“老夫縱橫江湖數十載，天南地北也去過很多處所。可不管是甚麼處所，還從未有人敢把老夫的話當作耳旁風。至於老夫是不是大放厥詞？又是誰不曉得天高地厚？不急，很快便有分曉。”

“如何？你敢威脅我們？”常無悔輕視道，“也不看看這裡是甚麼處所？竟敢在此大放厥詞，的確不知天高地厚。”

三言兩語之間，唐阿富的船已行至潯陽江乾，停在距岸邊約三十米之地。

“收回豪傑帖，廣邀天下豪傑，一齊圍殲絕情穀！”尹鶴風發起道，“人多方能示眾，集思而後廣益。如此一來，我們的勝算也會大大進步。”

“偷師之事！”殷白眉神情一稟，語氣驀地一沉，“唐阿富，你是聰明人，應當曉得明天的事，絕非三言兩語能夠等閒化解。是以你也不必白費吐沫，咬文嚼字地與我逞口舌之爭。老夫勸說你一句，儘快將蕭穀主請出來與我劈麵對證。本日之事，斷不會不了了之。至於龜縮穀中，避而不見……絕非明智之舉！”

“掌門深謀遠慮，是我忽視了。”

“聽殷掌門話中的意義，明天是非見我家穀主不成？”唐阿富揮手打斷常無悔的駁斥，幽幽地說道，“我們如果執意禁止，絕情穀明天怕是要血染江水，伏屍橫流。不知，唐某如許瞭解殷掌門的意義，對不對？”

“老夫用心閉口不言，實在也想藉此機遇，試一試各門各派的反應。”殷白眉沉吟道，“老夫並不在乎其他門派是否挺身而出，唯獨想看看賢王府和金劍塢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