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哪啊?哎!咳咳咳。”
“父親,路上雨太大,兒遲來一步。”文若謙虛作揖,謹慎翼翼說道。
好久過後,文若長歎一口氣,咬牙無法道:“你走吧。”
“是,下官明白,請大人放心。”王亂幾次點頭,不敢直起腰來。
這幾個勞役聽得清楚,也曉得惹上了費事,各個駝背低頭,像怕黑的孩子似的縮著身材,一聲不吭。王亂仰著脖,陰著臉,呲著半邊牙,繞著這幾個勞役巡迴轉去,一個字也不說。王亂越是不說話,這幾個勞役越是驚駭,頭頂汗水把臉上的汙漬滌了下來。
“那有甚麼難明白的?”餓黃羊扔下鋤頭,挺著凸起的胸脯說道:“為了保住長史之位,舍一個兒子算甚麼?天下娘們多的是,隻要有金有銀,還愁續不上香火?”
丘忠鶴見文若出奇平靜,心疑道:“公子當真放老朽活路?”
說罷,老儒生一瘸一拐沿著洞口的亮光與文若走出洞去。
文若身後幾個臟兮兮的黑臉勞役嗆音很重,非本地之人,年齡也比文若年長很多,各個青筋虯枝,瘦骨嶙峋。這些勞役見長史陳卿嗣走後,也耐不住整天勞作孤單,忙裡偷閒,聚成一堆,扯上幾句,以解沉悶。
“草民姓丘,名忠鶴,劍南人氏。”那老儒生飄著幾近掉光的頭髮,幾次嘶聲喘道。
“是,長史大人。”文若吞吞吐吐,雙手抖得短長,隻得把頭壓得更低。
烏黑子跟餓黃羊叫得越是殷勤,文若越是心中悔恨,他是恨不得抽出兵士的腰刀,一刀將這幾個勞役開膛破肚,可轉念想想,這是王亂的地盤,王亂此舉,不過是想讓本身開個金口,順小我情,饒了這幾個男人性命。文若知其心機,但這幾名勞役誹謗父親,言辱母親,文若深恨於此,當然不肯就此罷休,隻不過此時現在,文若心中所慮,並非幾個勞役的存亡,而是方纔那番話閒談的真偽。
大抵十年前後,不知怎地,父親就再冇帶他去過西寧王府,文若也再冇了唐生的動靜,常常向父親刺探,其父老是不言不語。這十年來,文若從未出過交州,開初,文若並未發覺出甚麼非常,直到這幾年來,曲覽封山開礦,從天南海北征召萬餘名勞役至此,關於此事眾說紛繁,文若方有耳聞。文若始終思疑,十年前西寧王與父親之間定有大事產生,不然其父陳卿嗣決不會無緣無端與西寧王佑十年不相來往。
王亂吃了一驚,萬冇想到這長史少爺年紀悄悄,竟是這般心狠手辣,可那老儒生聽後倒是乾坤穩定,一臉視死如歸,頹靡多時的雙眼彷彿俄然有了精力,瞪得溜圓,凜然道:“草民情願,毫不懺悔。”
“老朽認得。”丘忠鶴擲地有聲道。
見到如許一幕,身後眾勞役皆是習覺得常,無人理睬,倒是剛被曲覽調任至此的王亂有些驚奇。如何說王亂也是見過世麵的八品中校署,上至朝廷親王,三省六部,京畿大員,下至處所王爵,統帥將軍,大族钜商,他皆有所來往,可朝廷命官與兒子在家門外鬨得如此之僵,恐怕這輩子也是頭一回見著。
“可不是嘛?”烏黑子咧著大嘴笑道:“香火都接到人家西寧王妃那去了,我還傳聞當年我們的長史大人和西寧王那還是存亡之交呢,這樁子醜事兒一鬨啊,兩人就再冇來往咯。”
文若心想,這老儒生雖傲了些,但比陳富那樽萬花筒倒是利落很多,求此人解惑,當真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