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覽身著素衣,在府中正堂安坐如山,聽風雷,品佳釀,身後婢女二十二人,皆是低頭撫扇,靜若琶葉,隻聽府外大鬨,半子血染圓袍連滾帶爬哭喊出去。曲覽心頭一驚,將文若攙起,勸其細細道來。
文若探過甚,側眼看了眼甘泉,貼在甘錳耳邊說道:“將軍,此時曲覽還不知山荊已死,家父已設下埋伏,將長史府點起大火,並命鄙人趕往都護府報信,對曲覽慌稱甘將軍已率軍攻破長史府邸,山荊在我府上,曲覽必然出兵相救,到當時,甘將軍隻需將曲覽圍殲致死,都護府必定大亂,不攻自破。如此一來,將軍不必耗損兵馬,隻需在城中死守數日,待城外朝廷雄師斷糧,危急天然迎刃而解。”
那寶劍在空中畫出一道光扇,將空中下墜的雨點切得粉碎。甘泉雖知父親心機,但勝負未分之前,哪能折了聯盟手足?就算文若演的是苦肉計,甘家毫不能在此時獲咎了長史府。
戌時已過,甘錳集結兩千巡防衛和三千本地青壯已集結於城南大營,隻待子時一到,封閉城門,便展開最後決鬥。甘錳身側重甲,手握腰間寶劍,沐雨在將台之上,營中燈火俱滅,五千人馬櫛比而列,在暴風雨中執槍肅立,紋死不動,隻聽營彆傳來陣陣軲轤之聲,營中統統軍士簇擁圍堵,刹時將馬車包抄起來。
文若也不知甘錳此言是真是假,隻得昂首稱謝,辭了甘泉,將依墨屍首抱回馬車,單獨拜彆,奔向都護府。
“第一件事,我要你馬上騎快馬直奔姚州,這裡到姚州最快也要七日,本日已是十仲春旬日,那些黃金已來不及運送,你務需求將那份手劄務必交到西寧王手中;如若不能及時趕到,城破被陷,你也定要找到西寧王世子唐生,助他逃離險境,返還朝廷,兒可銘記於心?”
依墨見文若一身血漬,上前擔憂問道:“夫君這是那裡受傷了,如何會如狼狽?”
“父親,孩兒,孩兒會替您完成。”文若抱著母親楊氏,含淚感喟道。
兩軍將士本覺得這長史少爺與曲覽皆是夙敵,但見文若這般大義滅親,各個佩服不已,皆不忍刁難。文若長歎一聲,見甘錳不複興疑,望著依墨屍首歎道:“生亦何歡,死亦何難?依墨啊依墨,我多但願此時活的是你,死的是我。此生虧命於你,我願以命抵命,毫不憐惜,但我當代虧情於你,斷我一臂又怎能還清?就算死上千次萬次,到了鬼域路上,也再無顏與你團聚。”
大雨雖驟,但冇法澆滅長史府升騰的火焰,這裡就像一座從未有人居住的廢墟,隻剩滾滾黑煙。文若在父母屋前磕了三個響頭,抱起依墨冰冷屍身,駕著馬車,直奔甘錳虎帳去了。
“賢侄,你要謹慎,曲覽生性多疑,如有環境,首當自保。”
就在文若手中寶劍刮破衣衫的刹時,甘泉抽劍,從下而抵,砰的一聲,火花四濺,擊飛了文若手中之劍,上前大呼道:“文若兄,使不得!衣物若斷,可再續之,手足若斬,何故再續?”
曲覽見文若失魂落魄,毫不像裝出的模樣,手中有節拍的玩弄著腰間吊掛的金魚袋,好聲安撫道:“賢婿快請起。賢婿放心,長史府雖遭圍攻,定是那甘錳小賊誘敵之計,甘錳雖率雄師猛攻,但皆為佯攻,隻要過了子時,城外朝廷雄師一到,危急自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