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累了,要在此歇息半晌,你若要走,我便陪你走上一遭,如何?”文若心知這來路不明的卓雅內心怵他,故而雙手背鍋,抬頭朝天,用言語激他。
“這野丫頭年齡不大,哪來這麼大的力量?”文若強忍咳嗽,冒著一頭盜汗,緩緩爬起家來,佝僂著背,強壓聲色道:“山野匹夫,僅此罷了。”
文若仗著王府幕僚身份,試圖壓服唐生,可唐生更偏向卓雅的戰略,又不好傷了義弟一片熱誠,故而被夾在此中,進退兩難。
文若一口氣說完,心中頓時暢快很多,嘴裡好似品著甚麼甘旨,不斷舔著舌頭。文若假作對勁姿勢,左眼眯成一條縫,窺著卓雅神采,見其眉如利劍,雙眼躥火,心中天然下了定論:“此人定是女子無疑,這一起上看來少不了折騰。”
“賢弟得了痛病,為何不早說!”唐生焦得大拍腦門,氣得原地打轉。
“哈哈,那唐生就當仁不讓了。”唐生低頭,稍懷傷感,緊接說道:“唉,唐生暮年折了骨肉同胞,現在痛失父母,再無遠親,二位便是我兄弟,唐生願與二位同生共死,畢生不負,有此一諾,六合可鑒。”罷了,唐生跪在二人麵前,一一拜首。
當夜,唐生三人共飲牛血,結義兄弟。兩日下來,三人形影不離,坐山而息,臨河而飲,暢所欲言,相同無礙,唯獨兩件事對峙不下。一來,卓雅執意要跟著唐生文若北上長安,說甚麼都不肯拜彆,對此,文若暗中反對。身邊帶著一個不知根底,乃至不肯透露性彆的生人,文若畢竟是放心不下,可唐生亦不知文若目標和實在身份,與他們二人皆是初度瞭解,且都有了過命友情,自是不肯就此彆離。二來,文若籌算取吐蕃入侵線路,沿岷江西岸北上,繞過三江,直抵隴右,此路雖險而難走,可敵軍亦冇法派兵追剿。對此,卓雅卻果斷反對,她更偏向繞道東側黔貴之地,經襄陽漢水,到達長安。如果這般走法,唐生或許安然達到長安,可文若分歧,一旦沿路官軍察查身份,文若交州長史之子的身份必然透露。交趾之亂過後,文若對嶺南各州政令尚不知情,若曲覽不死,上奏朝廷追責下來,文若定是死路一條。
文若本不肯再理睬,卻見唐生亦是滿麵獵奇,隻得實話道:“鄙人開元二年生人,對勁了嗎,卓兄?”
“好,一言為定。”唐生走向文若,蹙了蹙眉,有所表示,文若當然明白,隻得換作一張菩薩臉,冷冰冰背誦道:“鄙人姓裴,單名一個‘智’字,河東絳州人氏。”
“這丫頭方纔還笑得鬼哭狼嚎,現在又是這般通情懂事,實在難懂。表兄胸無城府,如果不加防備,隻怕這丫頭會成今後為其所累。”
說罷,文若踉蹌起家,拾起火把,沿著唐生萍蹤,下山尋他去了。
唐生聽了,連連點頭,附和誌:“好!賢弟,愚兄謹遵就是。”
文若懶得理睬,麵無人色道:“必然,必然。”
“我?嗯,讓我想想。”卓雅細細眼睛溜溜滑轉,擦出一閃亮光,巧舌道:“十七歲。”
說罷,狂笑不止的卓雅斷氣似的,嗚呼半天,好不輕易止住笑容,背過身去,躲在一旁,強忍不笑。文若被唐生這麼胡亂一誇,又被卓雅這麼囫圇一笑,臉上忽明忽暗,甚為尷尬,本想完整解釋清楚,卻見麵前唐生一本端莊地望著本身,眼中儘是崇拜,一時之間,文若竟也語塞凝噎,不知所措趕緊對付幾句道:“殿下,文若生得醜惡,已是定命,殿下仁厚,還請殿下放鄙人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