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回顧，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燕瞿先是一愣。漠東？不是已經……？隨後才反應過來，原是又健忘了現下的處境，因而點個頭算是承諾。但又轉念發覺，燕城至漠東，路途算不很多近，便扭頭瞅瞅程雪：“燕城到漠東路途難行，一天以內如何趕到？”總不見得徒步去吧。

“就是……你們那的……戶籍？照身帖。”

“走吧。”程雪伸個懶腰，回身蹦蹦噠噠下山分開，燕瞿緊隨厥後。

她是粗人，亦是月娥，遺世獨立。

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倆名詞差點讓程雪給忘得潔淨。見燕瞿還是冇迷過來，程雪一臉無法，隻得耐著性子持續解釋：“你，不明不白地過來，天然在這裡就冇有戶籍，對吧？但是，在我們這裡，出行冇有戶籍，是行不通的，能懂？”

“走路啊。”程雪看歸去，一臉的理所當然。見燕瞿滿臉的不成思議。便可知這傻狗上了鉤，想著無妨再逗逗他，便一臉慎重地補上一句，“走路多便利啊。”

隻得無法點頭。

月光雖清冷，但同時也為她遮上了一層薄紗，明顯立於麵前的人，光暈恍忽間似又捉摸不透了。

“我得動用一些朋友的乾係，讓你能在這有一席之地。不然就是‘黑戶口’。到時候一旦被髮明查上門來，於你於我都很費事，明白？”

程雪之前雖僅是軍校畢業生，但因著家父也是在軍隊乾了一輩子的啟事，人脈乾係天然廣的很。

“現在隻能在這等兩天，兩天後那邊就會給複書。到時再走一樣不晚。”程雪拿出隨身帶的日曆，在這天上頭打了勾，圈住了兩天後的日期，“這兩天就在這處所隨便逛逛。兩天後一早接著動靜咱就解纜。”

燕瞿沉默，隻是在人身邊悄悄看著。昂首瞭望，古城人家萬千燈火，城外的高速公路在遠處留下星碎光點，有序擺列連綿向前，於黑暗中構起一道繩索。

他的眼中有星鬥大海，這話一點也不錯。

見燕瞿沉默半晌，還帶著一臉的難以置信，程雪到底還是冇忍住，“噗呲”笑出聲，抬手推推人太陽穴：“你還本信賴了！彆是個傻子吧。這可跟史乘上說的你不一樣。”

難怪這女人老邁不小還在外頭孤身一人。這般剽悍，怕是尋不得個夫家咯。

“像你。”他輕應，像是恐怕擾了這平靜。程雪看向他，可貴勾唇莞爾，迎著他月下那對晶瑩得透亮的星目：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跟她倒是貼切得很。燕瞿雖頭一次聽到這句詩，卻也一見傾慕，究竟是一個內心如何文雅的墨客，能寫出這般淺顯而直懾民氣的詩句。

程雪立於桃木林間，昂首望向滿月，迎著月光，本來如烈陽般的眸子竟通俗了很多。在這一瞬，她恍若山間的出塵仙子，鶴普通透著平平的文雅，靜如幽篁老林間的深潭，同方纔大大咧咧的形象判若兩人。

“史乘說的？我看看？”“冇帶在身上。那——麼老重一本書，我是出來玩的又不是打鬥的。”現在程雪早已撕破了那層昏黃氣質，彷彿剛纔所見皆為幻景，眼下又變回了大姐頭。果然處子不成多得。

燕瞿一愣。

夜幕已然來臨，本日的月色彷彿比起昨夜更要亮朗幾分，星空在比擬之下亦是澄徹了些許。

隻是這山林中並無庭下，也冇有竹柏，隻要重生的桃林。此時積雪已溶解了很多，枝丫上彷彿又添了幾處新葉，幾個骨朵。想必再過些光陰，這裡便可山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