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不再說話。
他在樹底望著她笑,眉眼微彎,陽光透疇昔,眼底便像是灑滿了金色的沙子,他說:“阿穆你看,我和你的命綁在了連理樹上,再也分不開了。”
“放火,燒了。”
她愛著的那小我,耗儘全數身心去愛著的那小我,永久……永永久遠地,說著世上最好聽的情話,做著世上最狠絕的事情。
“你去叫他過來,我要見他!”白穆的簪子已經戳破頸上的皮膚,沾了血跡。
商少君眼神略略一沉,展眉道:“那你讓朕來這裡,又是何意?”
商少君神采暗淡不明,隻是立在她身前不遠處睨著她,並不言語。
商少君來的時候,身邊還帶著柳湄。
白穆盯著他,一瞬不瞬,似要一眼看入貳心底去,很久,調子俄然溫和下來,緩緩道:“商少君,當初阿爹為了你身上的傷,整日上山采藥。阿孃為了籌買藥的銀子,日夜織布繡花,你可還記得?”
說她天真笨拙也好,說她後知後覺也好,她曾經信賴本身,信賴她那雙眼所看到的,究竟卻奉告她,人的表皮是不成信的。
不過眨眼間商少君便走到她身前,俄然將她擁入懷中,暖和的氣味泅起更多的眼淚。他像疇前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安撫地輕拍她的背,輕柔地撫順她的發,傾身抱著她,鼻息噴薄在她耳邊,戀人般地輕聲低語。
白穆一步一步地向上。
末端,不忘叮嚀道:“放火,燒了。”
裴瑜又蹙了蹙眉,點頭。
柳湄說得對,要比狠心,世上無人可及商少君。
“你不是裴瑜。你到底是誰?”白穆聲色一冷,瞪著他。
白穆不記得屋內的燭光何時滅掉,不記得那兩人何時拜彆,不記得本身的身子何時得了自在,待她回過神來時,臉上的淚水已經風乾,屋子裡烏黑一片,她還是躲在屏風的角落裡,抱著本身,裴瑜已經與她拉開了間隔,半蹲在她身側瞧著她。
商少君舉步上前,月光下的神采驀地溫和,微淺笑了起來。
白穆轉頭,笑了笑,道:“隨便走一走,吹吹風。”
商少君還是凝睇著她,眸子裡的光亮明滅滅,緩緩向前踱了幾步。
這是她第四次登摘星閣。
“當真是朕癡頑,不得入心者,不得訴之筆端。”
她躺在摘星閣頂層的露台上,任由滾燙的火焰寸寸逼近,舉目望著充滿星鬥的夜空,認識垂垂抽離,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為甚麼?”
“朕奉告你為甚麼……”
“你是誰?”白穆盯著他。
“為甚麼……”
“當初跪在阿爹阿孃麵前說非我不娶,會平生一世憐我、惜我、敬我、愛我、疼我,你可還記得?”
不,不是他曾經的麵孔,而是他本來的麵孔。
裴瑜隻是望著她,立在不遠處,麵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為甚麼……”
她方纔靠在圍欄邊,裴瑜便神采一閃,正要向前,白穆已經取下發上的簪子,對準本身的喉頭。
“那我應當等著被你送出宮,等著你安排的刺客來取我性命麼?”白穆恥笑。
第一次她撞破柳軾和太後的私交,慌亂之下跑上二層,縱身躍下,被商少君抱住。第二次她被誣告有孕在身,想拖柳行雲下水,怕他臨場逃竄,約在了摘星閣頂。第三次洛秋顏尋死,她與她向來反麵,卻仍舊不肯看到一屍兩命的了局,不顧統統奔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