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本身那裡來的力量，用力拔出匕首，甩開，噴湧而出的鮮血在商少君明黃色的衣衿上留下猩紅的一筆，與他在她生命裡篆刻出的陳跡一無二致。

白穆盯著他，一瞬不瞬，似要一眼看入貳心底去，很久，調子俄然溫和下來，緩緩道：“商少君，當初阿爹為了你身上的傷，整日上山采藥。阿孃為了籌買藥的銀子，日夜織布繡花，你可還記得？”

白穆全部身子都貼在圍欄上，與當初的洛秋顏一無二致，隻是她不甘心。固然究竟一清二楚地放在麵前，她仍舊不甘心。

再次登上樓頂時，她一點兒都不感覺累。夜色恰好，圓月當空，星鬥滿布，宮牆外的天下沉著而寥寂，正如此時劈麵吹來的秋風。

“你記得阿不對不對？你向來未曾健忘他對不對？不然怎會曉得我左肩後的胎記？”白穆覺得本身已經沉著，但話一出口，仍舊痛哭出聲，“為何你不承認？為何你要騙我？為何你重新到尾都在騙我！”

“你去叫他過來，我要見他！”白穆的簪子已經戳破頸上的皮膚，沾了血跡。

她看到夏季緋紅的落日暖和而刺眼，透過窗欞將朱雀宮的影子拉得斜長。他閒適地坐在飯桌前，細緻的汗珠掛在額頭，幾縷亂髮貼在鬢角，她仍舊穿戴厚重的衣裳，半點不顯燥氣，垂著眼自顧自地用飯。他一向望著她，不時往她碗裡添些菜，她昂首，蹙眉看他，他便奉迎地彎眉輕笑。

商少君還是凝睇著她，眸子裡的光亮明滅滅，緩緩向前踱了幾步。

白穆望著兩人聯袂而立的班配身影，嘴角不由地撇出笑容。

白穆一步一步地向上。

商少君眸色愈暗，神采亦愈冷，對白穆的聲聲詰責不發一言。

“為甚麼……”

裴瑜隻是稍稍怔了一瞬，眼底便有豁然的神采，身子略路一鬆，整小我便有了分歧的神情。固然還是同一張臉，一樣的身形，透出來的氣味卻不再不異。

“為甚麼？”

柳湄聞言，粲然一笑，“傻女人，當初我幾番提示你不肯信，事到現在還問真假？”

裴瑜不再說話。

裴瑜又蹙了蹙眉，點頭。

幾近是與此同時，鋒利的冰冷直入心臟。

“最後一次。朕不會再瞞你。”

她方纔靠在圍欄邊，裴瑜便神采一閃，正要向前，白穆已經取下發上的簪子，對準本身的喉頭。

她看到春雨細緻而纏綿，順著斜風逶迤落下。他立在城牆處，玄色的大氅隨風冇天玄色，周身被泅起的昏黃煙雨覆蓋，墨發在風中掃蕩，沾上的藐細雨粒不經意地落入深潭般的眸子，卻激不起涓滴波紋。她呆愣地下了馬車，遠遠地凝睇他。他一眼瞥見，柔色在冷肅的眉宇間化開，深潭也融入秋色，泛動起和暖的笑意，大步向前，將她抱了滿懷。

大火很快便肆掠在摘星閣頂端，白穆望著麵前越竄越猛的火光和她身上流下的血融成一片，掛滿淚水的臉上綻放出鮮豔的笑容。

“你想曉得為甚麼？”

這是她第四次登摘星閣。

“當初跪在阿爹阿孃麵前說非我不娶，會平生一世憐我、惜我、敬我、愛我、疼我，你可還記得？”

“我不管你是誰，我要見商少君。”白穆逆著夜風，聲色鋒利。

她不怪他幾番操縱，不怪貳心機深沉，不怪他忽冷忽熱，她乃至能夠瞭解，身為商少君他應當有本身的城府，身為一國之君他應當有本身的手腕，她隻是不明白，身為阿不，他何其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