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怡又問：“你肯定要去遼東？你先前在寧夏多少也有了根底，如果去遼東還得重新開端，未免有些可惜。”

七爺左思右想，終究撤銷了往黃米衚衕送信的動機，可早上卻起得早，吃過飯穿戴整齊就往外走，比林栝到得還早一刻鐘。

七爺煩躁地合上手中的書，“你到底劣等著，等他們出來，把嚴女人請到這裡。”

“不成惜，”林栝苦笑，“寧夏是趙家的地盤，不管我做很多好，必定會有人說是倚仗趙家的權勢。去遼東恰好憑著我的才氣重新來過，任誰都說不出二話。”

此時隆福寺內的藏經樓，卻有人不滿地“切”了聲，將窗子虛虛地掩上半扇, 對中間正拿著一本經籍看得出神的七爺道：“七爺, 那兩人去了茶館, 要不要跟著去聽聽？”

小鄭子朝嚴清怡使個眼色，苦著臉下了樓。

嚴清怡想一想，遊移著道：“有件事想求七爺，能不能請太醫給林栝診診脈，他腦筋裡有瘀血……”

北風呼啦啦地吹，大氅邊被撩起，暴露她肥胖的身形。

而先前有些圓潤的下巴尖了很多, 臉頰也瘦了，使得那雙杏仁眼更加地大。

接連翻完三本，七爺終究沉不住氣了，走到窗前將彆的半扇也翻開。

茶館裡，一壺茶已經涼透了，兩人卻誰都冇故意機去喝。

林栝笑著應好，又道：“阿昊尋了個好徒弟，武技上長進很大，就是性子還是暴躁了些，應當收著點纔是。”

更讓他活力的是，嚴清怡竟然來得也早。

嚴清怡微微一笑。

小鄭子腹誹：想看書，宮裡豈不有得是，就是和安軒，四個頂天登時的大書廚，都擺得滿滿的書，這大寒天，何至於跑到這裡來看？不是說好的，來捉阿誰阿誰……奸嗎？

嚴清怡長長歎口氣，忽而道：“林大哥還記得我之前那把短匕？是一個寄住在二郎廟的外埠人給我的，他叫郭鵬，曾經在京衛當太小頭子，不知犯了甚麼事情在濟南府躲了七八年。現在他也在遼東，轉頭我讓阿昊把短匕交給你，如果你有難堪之處就去找郭鵬，他待人很好，必定會照拂一二。”

小鄭子卻殷勤地號召聲，“嚴女人，女人請稍等，我去要個杯子給女人倒杯茶。”

嚴清怡迫不及待地捧在手裡，立即感遭到有暖意透過掌心絲絲縷縷地滿盈開來，不自主地彎眉眼。

七爺冷冷隧道：“嚴女人剛喝一肚子茶，還用得著你號召，還不快滾？”

可看著七爺目不轉睛的模樣，再不敢出聲打攪，瞧著火盆裡炭仍旺著，便也尋本書裝模作樣地拿在手裡，倒是底子冇看，滿腦筋就是嚴清怡跟林栝一前一後往茶館走的身影。

從明天早晨起，他的內心就冇舒坦過，幾次三番想寫封信給嚴清怡，讓她不準赴約，都研好墨鋪好紙了，想說的話卻始終冇有落在紙上。

很久，嚴清怡低聲問道：“林大哥身材大好了嗎，要不再請太醫診診脈，也許腦筋裡另有瘀血冇有去除？”

她本不太想去, 可看著林栝身上薄弱的衣衫, 便點點頭，應道：“好。”

這份情並不必嚴清怡的輕。

他還是低著頭，姿式跟先前普通無二，可那雙眼睛底子式微在書上，而是盯著地上某一處，不曉得在想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