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過，雪粒撲簌簌飄散下落下。

飯極簡樸，倒是不測得好吃，兩人竟是把飯菜全都吃完了。

可這世，七爺固然病弱，倒是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嚴清怡瞭然，沉默半晌，提起他朝晨時的問話，“七爺為甚麼問宿世此生，七爺信賴人有來世？”

嚴清怡莫名地就嚴峻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七爺。

等沙彌讀完一卷經，另有小沙彌將幾人引到殿後靜室，又端來一壺清茶。

七爺執壺倒出一盞茶，遞給嚴清怡，“這裡齋飯是卯正一刻，你先稍作歇息。”

小鄭子見她張望，低聲先容道：“這台階一共九九八十一階，中間的鬆樹也是八十一棵，那邊另有片柏樹林……”

他為甚麼會問如許的話, 他到底是甚麼意義？

有這麼說彆人的嗎？

不等她開口扣問，就感受馬車已穩穩地停了下來。

嚴清怡鬆快了些，長長地舒口氣。

一小盆香稠的小米粥，一小碟白麪饅頭，一碟鹵汁豆腐皮和一碟醃蘿蔔乾。

大氅很豐富，上麵的狐皮柔嫩而暖和，蹭著她的臉頰，有些癢。

七爺腔調遲緩，似是在回想先前的景象，“因為有惠光大師的提示，皇嫂待我極其謹慎，不管吃的用的都是細心查驗再查驗，便是平常到禦花圃去玩，身邊也老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四五個宮女。饒是如此，可六歲那年還是出了事。

有誦經聲疇前殿傳來，伴跟著“篤篤”的木魚聲，悠長而曠遠，有種叫民氣定的力量，先是念《大悲咒》，然後是《心經》。

七爺凝睇著她，一字一頓道：“法師說阿誰替我而死的人會再世為人，我要娶的恰是她！”

嚴清怡本能地皺起眉頭，不滿地說：“有些人號稱方外之士，看破塵凡遁入佛門，實在為了名利也常常胡說八道，不消聽他們的。”

話說完，心中倒是一動。

“聒噪！”七爺低斥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嚴清怡冷靜地跟著念，不知不覺就闔上了眼睛。

“不消怕，有我呢。”七爺靈敏地發覺到，脫下大氅披在她身上，“剛纔是跟你頑笑，本來不是想說這些。”

遂獵奇地打量著。

七爺續道：“我是去求問姻緣，通微法師送我七個字，守得雲開見月明。”說到此，停下來，緩了聲音，問道：“我這算不算是雲散月出？”

信不信人有宿世此生？

冇想到跟宿世一樣，通微法師仍然極受世人追捧。

嚴清怡長長舒口氣，可又感覺七爺的話彷彿還冇有說完似的。

彷彿符籙並冇有多大用處，因為仍然有人說那處宅子鬨鬼。

嚴清怡伸謝接過，抿了兩口，問道：“剛纔三尊佛像便是皇後孃娘捐資塑的金身嗎？”

這跟宿世此生又有甚麼乾係？

嚴清怡不敢多瞧，忙垂下頭，從方丈手中接過三支香，敬獻到香爐內，然後跪在蒲團上恭敬地拜了三拜。

“信，”七爺望著她，很當真地點點頭，“現下說這個不鐺鐺，等歸去再奉告你。”

嚴清怡腦中“嗡”一聲, 剛纔的睏乏委頓全然消逝不見，耳邊隻要七爺的聲音, 漂渺得彷彿自九霄雲彆傳來，越來越近，如同好天轟隆, “你信不信有人會重活一世？”

羅家有個丫環在一間空屋子吊頸他殺，蘇氏就曾托人要了張鎮宅驅鬼的符籙貼在門楣上。

有個穿茶褐色僧衣的和尚，雙手合十，呼號著“阿彌陀佛”，將世人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