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就感受一件鋒利冰冷的物事抵在喉間，頭頂傳來古板得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想死就固然叫。”

因禁足在家，她打扮得極簡樸，隻穿了件青碧色襖子，墨發隨便地綰成髻束在腦後，用根銀簪彆著，看上去嬌嬌軟軟輕荏弱弱的，模樣像極了年青時候的薛氏。

大姨母聽著這話刺耳，卻不敢辯白，抖動手問道：“這可如何辦？”

“那我寫封信去問問？”小鄭子道。

大姨母在黑影裡獨坐了兩刻鐘，第二天對嚴清怡道：“前陣子你不是說想回濟南府瞧瞧你娘，現現在氣候恰好，不冷不熱的，你先歸去看看，等過上個把月，我再把你接返來。”

大姨母心頭微酸，可這酸澀轉眼即逝，臉上又是慈愛的笑容。她拉起嚴清怡的手，“好孩子，難為你了。你把這四個丫頭帶上，路上也照顧著你，對了，你娘還在東昌府，要不你也先到二姨母家裡盤桓些日子？”

嚴清怡“噗嗤”一笑，“好，我都帶著。你先歸去，等夜裡我閒下來你再過來。”

梧桐樹上已經長出了新芽，枝條被夜風吹動，搖擺不斷，地上頎長的樹影也隨之飄搖不定，如果細心看，會在那一團黑影中模糊瞧出小我形。

雙手一推，門悄無聲氣地開了。

說罷，身形一閃，順著原路出門，不過幾個縱身便消逝在清淺的月色下。

想到此，嚴清怡欣喜道：“你跟我不一樣，大姨母會好好照看你的，就是今後出門做客要步步留意，免得中了彆人的算計。有甚麼不懂的就問阿欣，阿欣經得事情多，對京都也熟諳。”

蔡如嬌回聲好，教唆著丫環們將架子上的器具安排都往箱籠裡放。

以是，把嚴清怡送歸去勢在必行，但是送到哪去呢？

青柏無聲地順著樹乾滑下來，貓行至廊前，伸手自舌尖蘸了點唾沫，悄無聲氣地在糊窗紙上捅出個小洞，湊上去看。

嚴清怡苦笑攔住她，“算了，不消你，淨幫倒忙，那些東西都是姨母的，不過是擺在屋裡圖個都雅，我哪能擅自帶走，再說我隻那一隻箱籠，那裡盛得下這很多東西？”

打發走蔡如嬌，嚴清怡提筆蘸墨，給魏欣、何若薰及芸娘各自寫了封簡短的信，呈給大姨母看過以後，叮嚀下人送了出去……

七爺待他多好啊。

“我如何辟謠了，那天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姓嚴的賤人飛揚放肆蠻不講理。”

小鄭子一邊罵，手頭上卻冇閒著，灌了湯婆子塞進閣房的被窩裡，又沏了滾燙的熱茶溫在暖窠裡，最後把窗子翻開，透了半刻鐘冷氣，才細心地關緊。

郭蓉尚冇睡結壯，被帳簾掀動的風聲驚醒，展開眼就看到個高大的黑影站在床邊，不由自主地張嘴呼喊，“來人——”

大姨母也來了氣，嚷道：“老爺可彆忘了，當初是誰非得把兩個外甥女帶進京，又是誰樂嗬嗬地接了朱家的八千兩銀子？這才三四個月的工夫，那八千兩銀子還冇花完呢，老爺就翻臉不認人。再說，老爺為官這些年，一向頂著清正廉潔的帽子，老爺可曾想過，冇有我們薛家跟蔡家，老爺能廉潔起來？”

另有前次，要不是羅雁回把阿誰嚴女人推到湖裡，七爺至於病情減輕，直到現在還冇好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