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我的眼睛。

她這麼站著挺好的，還能居高臨下找回點氣勢。

玉歌朝門內瞥了一眼，從囊中倒出些藥丸交給明岩，“你先拿著，我再想想體例。”

玉歌將藥碗端了過來，在榻邊的小案上悄悄放下。

明岩一愣，“公子如何想起問這個？”

她心眼小，謝逐讓她丟了臉，她必定是要還歸去的。這藥裡她讓玉歌多放了很多黃連，以是才特地端過來，就是想親眼看著謝逐有磨難言，以此扳回一局。

他支吾了一聲，“我隻模糊記得，老爺夫人外出行商，半途路遇劫匪，公子被強盜所擄，這才受了重傷。”

“明岩，我冇記錯的話，你自打出世便在謝府？”

兩人說話的工夫，船外天氣已垂垂亮了，淅淅瀝瀝了一夜的雨也停了。

玉歌端著飯菜從外頭走了出去。

艙房外俄然有人拍門。

玉歌一臉早就推測的神采，見賀緲瞪她，輕咳一聲說，“冇想到首輔大人也暈船呢，症狀比方大人還嚴峻一些……”

話是大家都能說的，但眼神口氣又要如何才氣偶合？

賀緲麵無神采地從玉歌身後走了出來，徑直掠過被嚇愣的明岩，走進艙房。

“……”

若要放在之前，賀緲聽到這話必定不悅，可本日，她卻很有些當真地抬眼，眼裡閃著莫名的光，“玉歌，他真的不是嗎？”

謝逐半擁著薄毯靠在榻上，麵色有些慘白，墨黑的長髮自肩側垂落，落在素白的寢衣之上。他低著眼，一邊探手撫著毯下的膝蓋，一邊聽著窗外雨滴墜在水麵上的輕響。

自兩日前, 陛下的明眸沾了水, 差點在這位謝大人跟前脫掉隊, 她就一向躲著謝大人走。

賀緲走到跟前，抬手製止了他，不溫不火地開口，“不必了。傳聞你難受得短長，我過來看看。”

這個題目，他也問過母親好幾次，母親亦是如此答覆，可不知為甚麼，貳內心總存了個疑影。

艙房外響起來交常常的腳步聲，門彆傳來拍門聲。

夜色漸暗, 艙閣內已點起了燈，跟著水波泛動輕微閒逛。

真是丟人，太丟人了。

當時她剛被哄著回了北齊皇宮，因為異瞳帶來的弑父災星之命，一群作法的巫師舉著火把圍著她轉圈，乃至想要將她活活燒死。而她的父皇母後坐在禦座上冷眼旁觀，對她的驚駭視若無睹。她被丟棄，被叛變，從小顛沛流浪，受儘冷眼憎厭，皆是因為這一雙天生異瞳……

謝逐揮了揮手，“你先出去。”

“天然不是。”

“我纔不出去, ”賀緲聲音微微有些嘶啞，“萬一出去碰上……”

賀緲已經在桌邊坐下，心不在焉地夾菜，“……去吧。”

她始終堅信女帝是將謝逐當作了國師的替人。

玉歌冇反應過來，愣怔了好一會才認識到這個“他”說的是誰，不由擔憂地看了她幾眼，最後還是將話說出了口，“陛下，您彷彿對首輔大人過分上心了。他……不是國師。”

玉歌朝門口走去，揚聲道，“甚麼人？”

“喲，”玉歌從速湊了疇昔，將半開的窗戶掩上，“這雨一下，天定是要涼一陣了。”

明岩莫名被懟，僵在那兒不知要作何反應，隻能乞助地看向自家公子。

謝逐微微抬頭，看向榻邊板著臉，很有些盛氣淩人的女帝，唇角勾了勾，“陛下當真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