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固然武技比不得夢沉迢遲幾人，但心細如髮。他若說外頭有旁人……九公子眸光一閃，淡聲叮嚀：“且近前來。”

此人擺出“診症”到此結束的態勢，陳大醫心知過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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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等聽下文的態勢。

聽得腳步聲踏踏去遠了，王司馬抬手揉了額角，心下既有幾分煩惱，又有幾分光榮。

老夫人脾氣爽快，最討厭旁人裝模作樣，又因她本就家世顯赫，故而對於銀錢職位，夙來不放在眼裡。

被人直十足盯在臉上，陳大醫甚是難受，乾脆睜了眼，肅容道：“之前九公子遇見何種凶惡，老朽不知。不過從脈像舌苔指甲之上看，老朽可鑒定九公子曾經中過毒。”

瓷盞已空，九公子便執壺又續了茶，“汩汩”脆響中，他的聲音低醇舒緩，仿似漫不經意……“嗯，謝舒是不是說……因夫人危殆，恐不久壽。要趙洚將婚期提早。”

此人一臉“我是賊，我心虛”的作派，九公子冷眼瞧了半晌。忍不住曲指“銼銼”叩了兩下桌沿兒，淡聲怒斥：“作賊的麼，哪邊兒傳的動靜。嗯？”

此人的話語裡，模糊透出幾分似讚似歎，又幾分不易發覺的……歡樂傾慕。

當下此人垂首躬身，老誠懇實回話：“第二宗，新月怕趙老賤婦躲在暗處，到時防不堪防。便報知了謝小娘子。”

三十餘種毒藥，配出了一顆藥丸，“趙”姓嬤嬤這回……。

想起來子嗣，王司馬便揚聲叮嚀：“備軟轎罷，去紫曦堂。”

額滴個大神，喝個茶就能喝的這般“風雅”……砸舌歸咂舌，遠山低眉斂目，壓了嗓子道：“迢遲有兩宗事報與公子曉得，另一宗是等公子命令。”

現在灰塵落定，遠山俄然神情一呆，“啪”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公公……公子，仆緊著說這個，倒忘了迢遲也有信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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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眸子裡透出幾分暖意，勾唇道：“不曉得這回，她又有甚麼新奇風趣的體例。”

“嗯，虔奴，隨大醫去。”聽得門外仆人沉聲應喏，王司馬遂站起來：“大醫且去抓藥。”

不能靠近婦人這類事……既然聞不得粉味兒，眾姬人貴女，哪個不是臉上塗脂抹粉……王司馬思忖半晌，便想去揉額角。

既然主子發了話，遠山乾脆繞過桌角。往他身前站了回話：“春光傳來了訊兒，故鄉主特特請了陳大醫過府。”

“嗯。”九公子低低嗯了一聲，待將一盞茶啜儘，方斜眸瞟了遠山。

言外的意義，中毒以後既便解了毒，留下點子“後遺症”亦不大奇特。

若不是九公子墜崖身亡，十幾二十年以後，說不得又一個威勢赫赫“大司馬”。陳大醫掩去眼中的婉惜之色，躬身告彆：“老朽去抓藥，大人且先安息。”

說話的時候，此人不但嗓音壓的極低。甚爾用手遮住半拉臉。

從曉得二夫人嘔血昏瘚，謝薑以身試毒救母，九公子就模糊猜想，恐怕趙淩與謝薑的婚期……等不到三月。

盞沿兒送到唇邊，將飲未飲之際，九公子聽到……“咕咚咕咚”兩聲，便眸光一轉，看了遠山問：“嗯，甚麼事？”

九公子執了陶壺，壺嘴兒對著瓷盞一傾，亮亮茶湯便“汩汩”傾入杯盞裡。水汽嫋嫋，籠著他秀美無雙的臉頰，顯出幾分安閒安閒，又幾分淡然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