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青衣男人頓時語賽,愣在當場。隻見他低著頭,幾絲亂髮下仍藏著一麵笑容,雙目無物,口中彷彿還存有未咽之食,卻全然冇了行動,已然思定。額上幾道淺痕猶新,彷彿瞬息見又衰老了些許。白衣男人見狀心中頓生憐意,緩緩蹲下身來,皺眉歎道:“賢弟勿怪,哥哥我是個粗人,不如賢弟這般曉得大事理,如果哥哥說得不對,還望賢弟你莫要往內心去。”
話語中透著一股滄桑,固然語氣輕如絲絨,但此處為眾山之巔,四川空野,倒也算得上字字清洪,讓人聽了不經升起一股寒意。
男人將那片枯葉拾起,又看了很久,口中喃喃唸叨:“秋……秋……”
“時已暮秋”那白衣男人回道。
周宣王四十六年,伯陽父六十虛壽,宴請群臣,酒醉後言道:“老夫虛度五十九載,唯有一事引覺得傲,那便是老夫膝下二子幼年有為,宗子弧厄,技藝超群,有萬夫莫當之勇。次子勉,學問賅博,有呂望之誌,一文一武,真乃老夫之容,我大周之幸啊。”時,伯勉年方十五。同年,宣王過世,幽王繼位。這青衫男人不是彆人,恰是伯勉。
“賢弟放心,此處已是魯國境內,我二人行跡如此隱蔽,一起上並未有追兵跟來,信賴已經安然了。”白衣男人回道。
伯陽父此人,本來姓‘贏’,軒轅族人,周宣王七年時入朝辨政,宣王二十一年,政績顯赫,管拜太史之職,宣王二十七年,天子賜姓氏為‘伯陽’,太史身為此姓氏鼻祖,以‘父’為名。伯陽父與紀公蔚本是三代世交,公蔚見太史膝下無子,便將紀弧厄寄於伯陽父為義子,令其儘為人子之孝,後太史暮年得一子,取名為勉,伯陽勉聰明聰明,知理識體,甚是賢德。而弧厄至幼好武,也煉得一身本領。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甚為投機,弧厄長勉五歲,勉理因稱弧厄為兄長。可弧厄說甚麼也不準,問其啟事,弧厄卻道:“我乃是外姓,雖為兄,亦為仆,更受教於太史府中,我二人兄弟交誼已如此之深,已然足矣,若再要以兄長相稱,便是壞了師徒主仆之義。千萬不能”兩人亦兄亦友,亦主亦仆,亦師亦徒,甚是密切。
白衣男人猛的站起家來,喝到:“有何不成,滿朝忠良,死的死,亡的亡,如賢弟這等,終究也落得個流亡天涯的了局,即便我不說,天下人也會說,隻可惜前日冇能一刀砍了那妖人,以慰我父兄在天之靈。”這男人常日雖對這青衫男人甚為恭敬,可這番話卻說得咬牙切齒,衝動不已。
秦嶺之巔,一株大蒼鬆下正立著一名青衫男人,背動手站在崖邊,雙目空無一物,癡癡瞭望著遠方,口中喃喃的念著這首《望虛山》……
“層雲暮雨,巒峰崎嶇,孤虹落儘梟山處,望我江川多數虛。暴風起,夜難辨朝夕,誰憐吾輩炙誠淚,撤除鐵甲換血衣。”
青衫男人這才神遊方定,長歎一聲,低頭看了看崖下,白茫茫的一片,本來此時樸重淩晨,又身處山腹當中,四周霧氣橫生,有如雲端,欲眼望去看不著邊沿,白得令人蒼茫,白得令人哀傷。男人看著看著便又入了神。
男人愣了半晌,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淡淡的道:“今後天下必將淪為多事之秋,那我就改姓為秋吧。此處是何地?”
白衣男人不見答覆,也不再作聲,隻是悄悄搖了點頭,儘直的站在一旁諦視著青衫男人的背影,眼神當中透著一絲憐意。很久,才見那青衫男人微微點了點頭,白衣男人這才上前將馬韁遞於青衫男人手中,自行去牽另一匹黃棗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