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人答話,杜雲又道,“這一年的幽州渭水真是大凶之年。”
陰霧嚎啕大怒,淒聲捲起河水兩丈之高,楊文晏的血完整觸了水鬼的逆鱗,來自靈魂深沉酷寒的怨氣肆意漫上人間。
楊文晏抱著黑瓷壇,著了魔的喃喃,“阿璟…”
那團陰霧明顯被圖柏給威脅住了,探出來的白森森的手骨都僵住不敢動,圖柏感覺那團陰霧裡彷彿有一隻眼正警悟害怕的盯著他的手,或者是盯著他手裡的人,他裝模作樣用刀背拍了拍楊文晏的臉,較著感受那團陰霧更陰沉了三分。
一陣夜風幽幽吹來,吹散了河上飄搖的雨幕,霧氣垂垂散開,一盞熏黃色的燈籠搖搖擺晃掛在一隻劃子上,船頭立著一人,墨色衣袍風中翻飛,雙手在深夜中尤其慘白,手中抱著一隻冰裂紋黑釉壇,乘劃子遙遙而來。
潮濕的陰霧氳出一陣一陣腥惡的味道,黏膩的咯咯聲從內裡傳出來,彷彿骨頭正在腐臭的肉泥裡掙紮,就在圖柏籌算將楊文晏押登陸上時,那團陰霧傳出了聲音,“我…不分開…”
在快碰上劃子時,千梵拎著一條紅結繩,呈現在水鬼和劃子之間,麵龐沉寂,青裟搖擺,擋住了它的路。
倉猝躲閃中,他彷彿嗅到熟諳的檀香,冒死掙紮著水鬼的桎梏,一得空,就探出水麵叫起來,“啾——咕嚕咕嚕咕嚕。”
他暗仄仄瞪著河麵上的陰霧,冷冷道,“不就是隻水鬼,圖爺爺忍你夠久了。閉嘴!再吼,就把他的手剁了餵你吃掉!如果再不敷,爺就親身給你炒一鍋大腿肉!人在我手裡,圖爺我隻要他一張能認罪的嘴就夠了。”
漫天火箭穿雲破霧釘上劃子,雷雨交集合渭水翻湧,一波浪起狠狠拍過船艙,劃子支離破裂,奄奄一息,在追兵的嘶喊聲中顛覆,搖擺著沉入了河底,連同上麵的人化作了渭水水底冰冷的一縷魂。
楊文晏開口,聲音卷在風波中,沙啞晦澀,“生不如死。”
圖柏腦中緩慢掠過甚麼,一刹時他恍然大悟,“何強和許本昌就是指證你父親楊章謀逆的下人。”
岸上的人躲閃不及,三三兩兩被波浪捲入河水,杜大人首當此中,標準的不利蛋,一頭栽出來連喝了好幾口河水,噁心的受不了,掙紮之際,眼角瞥見一道白,他倉猝低頭看去,黑漆漆的水裡一隻枯白的手骨攥住了他的腳踝。
那聲音沙啞至極,彷彿鐵片生生剮過砂石,收回刺耳難忍的聲音,很多年都未曾開口,早已經健忘活人是如何說話。
熾熱的火光透過大雨映進他瞳孔中,他渾身濕透,瞥見追兵之首恰是他從小一同長大、趙王獨子趙璟。
此令一出,封地藩王自是不會同意,固然朝廷顛末三年儘力,收回部分權力,但封地廣寬之處,藩王兵權在握,明裡暗裡和皇家廝磨不肯就範,更有甚者,起兵造反,籌算殺回帝都,篡奪皇位,但皆被軍隊彈壓,了局很慘。
謀逆之罪連累九族,楊章打通獄卒,帶妻兒家眷趁夜逃出。
河水‘嘩’的一聲拍向岸邊,水落石出,無數具白骨也爬了出來,從河邊腥濕的水草裡探出嶙峋的手骨,呈爪狀猙獰的伸向天空。
幽州趙王爺明顯聰明,將封地盤據一半痛快分給了獨子趙璟。他行事磊落,受命皇令,在天下諸侯動亂之際,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