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姑暮年削髮的處所,叫雲海寺。那一天,素姑不測埠看到了寺廟的供品有個熟諳的名字,今後就落空了安靜。那一天,霹雷隆的雷聲滾過大地,彷彿有一尊天神拿著大錘敲擊大地,素姑感受山崖隨時會崩塌,而崖頂上的雲海寺隨時會像羽毛一樣被暴風颳向山下,墜落萬丈塵凡中。
素姑想著這些細碎的舊事,模恍惚糊就進入了夢境。淩晨四點,風雨未斷,素姑還伏在秋生胸前甜睡,她迷含混糊地聽到秋生說,要去殺豬,該起床了,另有一段路要走呢。素姑抱住秋生不放。素姑說,村裡都在傳要地動了,你如何能分開我呢?萬一真是地動了,我們也要在一塊啊,陽間陽間也有伴。
素姑抹了抹額上的汗,移步來到大殿正中供案邊,翻開木魚的布罩,一手側豎成掌,一手捏著木棒,有節拍地敲打起來,嘴裡喃喃念起《往生淨土神咒》:南無阿彌多婆夜……在一片梵音中,素貞腦筋全無認識,她不曉得這是為誰而念。這成了她的一個風俗,肇端於四十年前。
這風雨聲竟然與四十年前一樣,讓她心悸。素姑回到佛堂,翻開木魚的布罩,念起了淨心經文,節拍略顯混亂。素姑想起了師太暮年給她講《懺悔文》的景象。“我們生生世世學佛修行不能成績,冇體例超出循環,是因為有冤親借主來找費事,作魔障……”
劉百善說,喊吧,看有誰能聽到!我來是要奉告你一件事,你家的豬冇有經大隊部同意就私行宰殺,明天我們要揪鬥秋生,押到公社去判刑!我來就是想給你指明一條前程,你曉得這條前程是甚麼。
這一天,素姑早夙起來燒水。她不敢看殺生,一邊在灶前燒水一邊聽著豬兒在欄裡哼鬨,想著每天翻開豬欄敲打豬頭的親熱景象,不由得落下淚來。豬是有靈性的植物,素姑向來不捨得真正地敲打。素姑嫁到秋生家不久,隻養過這頭還願豬,那豬開端還鬨過幾次,跳上柵門,把素貞舀起的豬食撞灑了一地。素姑不計算,衝它說,不必焦急,遲早會到口裡的,它就果樸拙懇本分了……
劉百善說,那點小恩小惠,對我不在話下。當初我想娶你,你父親就是不允,卻讓秋生一點小恩小惠給拉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