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人齊呼,震耳發聵。
將士齊聲高呼:“必當班師見天子!”
馮春便又道:“日前,巧工司奉上一匣珠玉,奴婢檢看,皆是次等,珠不圓,甚多瑕疵,玉不潤,不過俗物,夫人少奪目之寶,七夕宴上,如何令陛下看重?”
素衣悄悄捏緊手中絲帕,微微挑眉,道:“我又能如何?”
馮春悄聲在她耳邊私語,隨後又低頭退開。
清蘭殿外,涓涓流水淌過天井,阿音隨便披著一件素色的單衣,伸手摘取了一支半開的新荷插入髮髻,等她把碎髮抿過耳後之時,身後便響起了腳步聲,來的隻要一小我,阿音唇邊出現一絲笑意。
阿音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我卻以為‘貪婪’二字纔是要使得你困頓的桎梏。”
素衣斜眼看了她一眼,道:“然後呢?你想說甚麼就直說吧。”
“是絲,夫人領十束絲,紡四尺明紗,做一領帔帛,欲獻貴妃。”說話的人是一名黃衣的宮女,眉間長一顆硃砂痣。
阿音將指尖悄悄點著本身的嘴唇,想了想,才問道:“你能用的人手,另有多少?”
素衣瞥了她一眼,又嘲笑一聲,道:“馮春,你好大的膽量。”
阿音看著黃衣宮女手中捧著的絲帛,笑道:“本來?絲紡紗,做的衣衫是這般輕浮斑斕,陳夫人真是巧心妙手。”
“這是甚麼?”遠處有人說話,模糊約約的聲音通風而來。
阿音吃吃一笑,“不是我想做甚麼?而是你想做甚麼?”
素衣看著她那略帶挖苦的麵龐,心中彷彿被一根荊刺給紮了一下,痛得她幾近不能呼吸,光陰荏苒,她與她,都不能回到疇前,隻是她奮力掙紮,也不過是在作繭自縛,她又該怨誰?是陸明山,是陸源,還是她本身……
素衣麵色微有些青白,她近前,居高臨下看著坐在水邊的阿音,道:“你想做甚麼?”
素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道:“馮春,取你的絲線來,我要織紗。”
誓師以後,馮軻率軍出城,江昱隨後,江昱身側,是一身紅衣的月翎,阿音在永台之上眯著眼看著長隊出京。
“嗬……”阿音又一笑,道:“太子本年已有十五吧。”
阿音眉間閃過一縷不易發覺的哀意,她將手指收攏又鬆開,才道:“很好,你讓子規與渡去楚地,去給楚王胡諫之送一份禮,這禮嘛――”阿音自腰封中取出一張細紙條,遞給易,又道:“便是這兩顆人頭。”
一旁的一名梳了單髻的女婢,旁人稱為馮春,是素衣跟前的得力之人,她悄悄同素衣道:“夫人,昨夜陛下宣張美人滿芳園彈琴,林貴妃卻因張美人未曾做完活計,向陛下進讒言:陛命令妾掌管鳳印,後宮當中,妾可令行製止,妾謹遵陛下之命,每日無不殫心竭慮,本日陛下卻令張美人違妾之律,他日妾另有何臉孔主持後宮。陛下為其巧舌勾引,便不再宣張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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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令媛羽軍,是鄭昭的天子衛,馮柯對鄭昭甚是忠心,江昱是滿心建功立業的少年心性,孫施嶽……孫施嶽……阿音隻是曾在安定西川之時,與範如英遠遠見過他一麵。阿音俄然嘴角悄悄一笑,對著身後的易道:“明曄的傷,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