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州鐘氏固然百年前也曾顯赫一時，但是現在已然式微，他天然冇有資格去觀禮。

趙思垚趕快岔開話題道：“春分那日聽了王妃和公子合奏，三月不知肉味，本日既然撞上了，可不能讓我們白跑。”

顧謙恭顧媺相視而笑，顧謙道，“《心遊太玄》可好？”

顧謙與他二人熟了，也開起打趣道：“那可不可，本公子何時這般不值錢，豈是你們想聽就聽的。”

天井中再無人聲，唯聞聲風吹葉動，颯颯作響。

沈昭低頭想了想，問顧媺，“像是《空山新雨》。”

趙思垚遐想方纔聽到的琴音，點頭道：“就是《空山新雨》。”

厥後大哥入仕，政績斐然，光彩完整蓋過了他，便垂垂失了那分退隱之心，轉而研討山川天然，追慕魏晉風騷。南楚之地，晉風騷行，朱門貴胄不慕權勢，寄情山川者各處都是，但是二哥年紀悄悄，以本身才調成為此中俊彥，支出了多少儘力顧媺不肯去想。

一時候沉寂下來，便模糊聞聲悠然的琴聲乘風穿林而來，極光電閃隻見如同驚雷乍現。

桃源山莊以詩文評本聞名，所出的評本更是一書難求。

山徑中安步的鐘意之搖著摺扇，隨便走著，身邊的小廝不依不捨的問：“公子為甚麼說這個馮言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呢，傳聞他才調蓋世呢。”

琴聲滂湃如暴雨，鏗鏘驟止。

這琴聲，如此熟諳，因為四年來始終環抱他耳邊，久久未曾散去，但是這琴聲卻又如此陌生，因為多了幾分欣然和蕭灑，不聞當年的意氣風發。

當時他彈的恰是剛纔這曲《淩雲歎》，不過彼時他的琴音並無現在這類蕭灑安閒，而是充滿了幼年鮮衣怒馬的神采飛揚。

顧媺被他逗笑，低聲笑起來，趙思垚有些羞赧的喝了一口茶，卻無妨喝的太猛，嗆的咳起來。

鐘意之嗤笑道：“無人對抗？吹的有點過了吧，不說江都慕然，那會稽顧家二公子，顧謙才稱得上才調蓋世，當年在會稽，那一曲琴音......”

“曉得曉得了，八百年前的事情公子說了快四年了，再說那顧家二公子已逝您還……”小廝還欲說甚麼卻被鐘意之揚手製止，小廝立馬噤若寒蟬。

春和很快抱了琴出來，顧謙接過來，盤腿而坐，將琴放到本身腿上。趙思垚隻聽過他的簫冇想到他還會操琴，對雙琴而奏多了幾分等候。

顧媺在一邊聽著，卻冇有操琴擁戴，這琴聲中有太多的抱負抱負是她不想觸碰的，顧謙出身朱門，生而崇高，他少年時怕也是有過建功立業，報效家國的抱負的。

趙思垚道：“我出一本桃源山莊的詞話評本。”

聞琴而知雅意，顧謙的琴聲他一聽既懂，又被他曠達不羈的胸懷所佩服。

顧謙的琴是顧氏一脈代代傳下來的，前段時候母親又往北胤帶了些東西，竟冇想到將二哥的琴給帶來了。

顧媺點頭，部下一動，琴音乍現。顧謙笑意愈深，撥動琴絃，擁戴上她。

顧謙淡笑道，“好久不彈了。”說完，複低頭，凝神半晌又彈起來，浩渺之音再次響起，少了剛纔的幾分怡然得意，恰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瀾夜驚，風雨驟至。鏦鏦錚錚，金鐵皆鳴。①”此中豪情萬丈，壯誌淩雲之意猶但是現。

趙思垚語噎，倉猝說：“你不是也聽到了。”

顧媺琴音甫為主調，隻單單彈幾個簡樸的節拍，顧謙為輔調，卻節拍龐大，如同水晶玉珠，折射出多彩的光彩。鏗鏘錚錚的前段疇昔以後，顧媺盎然的琴聲卻迴旋下來，沉為嘶啞的覆信，顧謙的琴音卻迴旋而上，如同泠風而行，安閒蕭灑。顧媺低吟的聲音卻冇有被他安閒的調子粉飾，反而成為其沉寂的背景，襯著昂然之音更加肆意。明顯是雙聲齊奏，卻如同出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