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六望著林書山，臉上閃現出驚奇之意，目光一轉，落在手中白紙黑字上。他一字字當真看著，臉上肌肉在顫抖，神采丟臉。啪的一聲，千字策論給一掌拍在了桌上，道：“混鬨。”

林書山一怔，忙道：“不敢。我……”

那老者道：“深夜來尋酒喝，必然是豪傑。來來來，坐坐坐。與老子下先喝上幾壇酒，助掃興。”笑聲粗狂，一顆金牙外露，閃閃發光，格外惹人諦視。

燈光下，林書山時而望著窗外深思，時而提筆謄寫。深思時眉宇間透著凝重，謄寫時嘴角含笑，麵有得色。一個時候以後，筆落墨乾，複看一遍，臉上暴露了對勁的笑容。起家返來踱步，目光移至烏黑的牆壁上。忽見牆壁上正掛著一柄三尺長的寶劍。纖細狹長，劍鋒鋒利，披收回淡淡的青色劍氣。

林書山深思：“本來是一家爺孫開設的旅店。”拱手道：“有勞了。”

林書山目睹一字字寫成的用兵策論竟被燃燒，大吃一驚，心中難過，又聽得林四六體貼之語，一股暖意湧向心頭。透過窗外，望著林四六拜彆的背影，心中默唸：“劍能傷人，亦能傷己。”喃喃道：“爺爺不知持劍乾甚麼去了？而我卻藏在屋裡，做一個隻會舞筆弄墨的懦夫嗎？”他知城中實施宵禁，林四六卻能常常早出晚歸，縷縷犯夜，不由大為奇特。

老者目中精芒大盛，道：“那好極了。我們喝完，你再走。”一屁股坐在林書山身畔。衣袖擼起，一條粗大健壯的胳膊擱在了桌上，如同大蟒身軀。

這日深夜，林家書屋內窗前，一盞如豆大的火光搖擺，披收回淡黃色的光芒。月色昏黃的夜晚，四下一片沉寂。

據林四六所言，那玉佩是林書山外公家的家傳寶貝，他母親臨終時親手掛在他脖子上，對天禱祝，但願他多福無災害。見玉佩如見母親親至，林書山視此玉石比生命還首要。每當在夜深人靜之時，林書山擱筆入眠，卻展轉反側，難以入眠，心中思路萬千。父母在林書山腦海裡全無印象，但多麼但願能承歡父母膝下，體味人間大愛。這個但願自是不成實現，母親的遺物也被奪去，林書山滿懷愧意、馳念，難過之極。

林四六道：“三十五年風風雨雨，寶劍仍然鋒銳非常，但我卻老了。它真是柄奇劍。”林書山道：“莫非這柄寶劍是您交戰疆場時利用的兵器？”林四六點了點頭，道：“不錯。當年我是一名小小馬隊校尉，在五年的兵馬生涯中利用這柄寶劍砍翻了一千零三十二名北涼馬隊。砍了仇敵多少人，我都模糊在目，數得一清二楚。”目中一道凶光一閃而過，臉上竟有幾分猙獰之意。

林四六按劍膝上，柔聲說道：“劍能傷人，亦能傷己。爺爺不但願你捲入刀光劍影般的紛爭當中。”目光如炬，持劍走出，穿太小院子，徑直出了大門。

林書山心中一震：“爺爺恨不很多殺幾個北涼軍，此恨意三十年不滅，反而愈烈。難以設想當時爺爺有多少同袍兄弟戰死在他麵前。”心潮湧動，朗聲道：“北涼軍縷縷擾邊，使很多少大周邊民流浪失所，家破人亡。此仇深如海，固然難忘。爺爺神勇，孫兒不及。孫兒寫了一篇用兵策論，可給燕州主將參考參考，願為殺賊儘一分力。”將方纔寫好的千字用兵策論交到了林四六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