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白目光清澈非常，臉上還是帶著暖和如沐東風的淺笑。

“哎呀，墨白兄幾日不見，氣色不減，英姿英發，可喜可賀……”吳應卯好輕易吞下幾塊點心，未等周墨白再說甚麼，張口就是讓民氣底熱乎乎的恭維。

“莫非，吳兄去倡寮嫖妓欠賬還不上被人追殺？”周墨白不介懷以最肮臟的能夠推斷吳應卯。

“吳兄，看你目光遊離，賣字可不是請我耍耍這麼簡樸，到底有何詭計？”周墨白聲音逐步淩厲起來。

周墨白抬手還想說：“吳兄……”

吳應卯愣了一下，隨即也嘿嘿笑了起來，一付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模樣。

周墨白仰天哈哈笑得臉上都在一抽一抽的。

他帶著溫軟的笑容，扶起吳應卯：“吳兄，不必客氣，小弟定當竭儘所能互助一二，不過發毒誓不是如許發的。”

“…………”

“吳兄，這永嘉城中可有其他戲耍的好去處？”

“非也非也！”吳應卯淚光閃閃，“乃是小弟手癢癢，在聚金樓裡打賭輸掉了。”

“吳兄――”周墨白扭扭脖子肩膀，活動活動筋骨，雙手抱拳捏了捏，指樞紐劈裡啪啦響了幾聲，嚇得吳應卯在吞嚥點心之餘，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

一出去他的重視力完整被桌上幾塊明天早晨周墨白冇吃完的點心吸引住了，伸手趕走上麵幾隻慵懶的蒼蠅，也不跟周墨白客氣，徑直拿起來就吃，直塞得兩個腮幫子鼓鼓的，活像一隻肉嘟嘟的土撥鼠。

“幸虧小弟略有薄名，聚金樓借了五百兩銀子給小弟翻本，小弟心想，人生可貴幾次搏，如不能博得盆滿缽滿，就必然要把老婆的內衣也輸掉。上天有好生之德，公然天遂人願……”

吳應卯冥思苦想，咬咬牙：“墨白兄，如若違背誓詞，小弟……小弟逛青樓找不到女人……”

一邊吃，胖乎乎的臉上一雙綠豆般的小眼睛滴流滴流地轉著，像是不經意的察看著周墨白。

茶盞前麵的吳應卯看來非常落魄，身上的衣衫陳舊不堪，胖乎乎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腳下一雙貫耳草鞋沾滿了泥汙。

昨日不測巧遇的吳應卯竟然一早在周府外登門求見。

茶是好茶，西湖龍井，翠綠的葉芽在沸水中輕柔地翻滾，姿勢曼妙。茶盞也是佳構，是景德鎮樊家井的老窯，繪有清幽高雅的青花，平淡娟秀，端的是“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罄”。

周墨白眉開眼笑地扶起吳應卯：“吳兄，令祖墨寶放在那邊？”

吳應卯也跟著捧著肚子大笑起來，連笑聲的節拍都保持分歧。

“賣字？這個……”周墨白彷彿記得，這長季子的外祖父乃是鼎鼎大名的堂堂四大才子祝枝山，和唐伯虎、文征明、徐禎卿並稱吳中四大才子。那祝才子的書法，但是市場上的搶手貨，連大儒王世貞都評價道：“天下書法歸吾吳，祝京兆允明為最，文待詔征明、王貢士寵次之”。

現在，周墨白腦海中可冇健忘在百花樓那晚伸手探向吳應卯的時候，他驚駭地踹來那一腳。

連外公的好東西都拿出來變賣，難不立室道中落？或許這長季子天生就是個敗家子……

“小弟一把就把這輩子能夠掙到的銀子都給輸光了。那聚金樓掌櫃乃是大名鼎鼎的吳大牙，慣常逼迫良善，他限定小弟三日內還錢，不然就拿小弟身上一件東西作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