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蘊朗給她這一頓搶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回想起幾次比武,都出言罵她是‘邪教妖人’,本日竟蒙她相救,確是難堪至極。
鐘蘊朗見那少女如此神情,心中迷惑,忙停下不說。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如何扣問。
鐘蘊朗思考一陣,負著劉道長,沿江邊向東行去。
那少女麵上也是微微一紅,搖點頭道:“你不必謝我,我哪有甚麼本領,所仗的不過是煙霞門的名頭。如果那白袍客追來,你我哪另有命在?這番能救你出來,實是幸運。”
“好了,阿紫,本日救人之事,我們也隻不過是順手為之。哪有你這般逼著人家伸謝的。”船艙中走出一名少女,換下了剛纔救人所穿夜行衣,卻還是作男人裝束。羽扇綸巾,清風嫋嫋,一眼瞧去,彷彿便是位風騷姣美的公子。一陣江風吹過,鐘蘊朗隻感覺周身暗香浮動,不由心神恍忽:“這香氣若隱若顯,不妖不媚,聞之周身舒泰,實是上等佳品,不知淵源那邊?我這些年走南闖北竟是從未聽聞。”
那少女答道:“我這般年紀,如何能與穆老前輩瞭解?我所識的不過是你身上這件月紅色的官袍,和背上的這把青鸞劍罷了。”她見鐘蘊朗麵色欣然,又道:“鐘公子不必難過,說不定,說不定,統統在豪傑大會之時,便可見分曉。”
目睹那少女拉著小丫頭便要回艙,鐘蘊朗出言止住:“女人留步。”那少女聞言站定,回過身來:“公子何事?”
捕快替羽士包紮好傷口,小丫環取了幾粒丹藥給羽士服下,羽士呼吸垂垂均勻。
小丫頭聽到蜜斯自稱‘邪教’,拽著蜜斯衣角,低聲道:“蜜斯,你如何又……”但想到蜜斯說這捕快是堂堂的‘正九品’,頓覺好笑:“哈哈,正九品,好大的官麼?有道是‘七品芝麻官’,九品卻算甚麼?還說甚麼棟梁之材,可真把人牙齒也笑掉了。”
鐘蘊朗回身而行,走出數步,模糊聽到那少女在船上細聲對本身說話。轉頭望去,船已離岸十數丈之遙。鐘蘊朗心道:“本來這船行的這般快,剛纔來時竟是成心放慢了。”
那女子接著說道:“鐘爺在江湖上是大名鼎鼎的‘善麵韋陀’,又是咱大宋朝廷的棟梁之才,怎能將我們‘邪教’中人瞧在眼裡?這‘正九品’的官位,鐘爺居之,該當是無愧。”
鐘蘊朗淡然一笑:“我本就是官居‘正九品’,兩位說的,並無不當之處。”
“要謝你便劈麵謝。我家蜜斯就在艙內,你去啊。”
鐘蘊朗背上負著劉道長,冇法拱手道彆,隻口中言道:“女人保重,後會有期,此番恩典,當容後報。”
“人是我家蜜斯救得,藥是我家蜜斯給的,你謝我乾甚麼?”
既然不明其意,鐘蘊朗也便不再多想。心中策畫將劉道長送去那邊安設,要說歸去縣衙,那可千萬不敢。那白袍客身份未明,與縣衙還不知有何乾聯,鐘捕頭舊經江湖,這一節天然想的透。
小丫頭見船將泊岸,鼓掌叫道:“蜜斯,到江北了。”那少女點了點頭,向鐘蘊朗道:“這位道長剛纔服過藥了,療養一夜,即無大礙。兩日便可行走,三日身材可得儘複。鐘公子人脈極廣,在江北必可找到安設之所。我便隻送公子到這了。”
鐘蘊朗心中一沉:“本來這位女人對澶淵舊事也不體味,我還覺得,還覺得……唉。”正失落間,忽而心念一動,又再問道:“女人方纔氣接出我所說下句,但是與先師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