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平時,梁裳定是嘻嘻哈哈隧道:“嘿嘿,半斤八兩,半斤八兩。”但此時臨到大事,梁裳說話做事卻總能沉著慎重些。
路掌櫃思考半晌,低聲向鐘蘊朗道:“此處人多眼雜,多有不便,鐘爺請隨我來。”
鐘蘊朗眼中光芒一閃,顫聲訝異道:“路掌櫃……你……你是?”
梁裳張大嘴巴,驚道:“申時?我們竟睡了這麼久。”
空中上再無聲響傳來,鐘蘊朗心道:“不知現在堆棧內是多麼一番慘象。”
鐘蘊朗喚了一聲:“路伯。”
再站起時,路掌櫃便似換了一小我普通。隻見他雙目炯炯如電,雙眉微皺,臉部表麵清楚,衰老灰黃的麵色蘊著一股滄桑之感,兩鬢異化的白髮是他這很多年來接受的風霜。他的本來背部微微佝僂,現在挺起腰板,竟頗顯的矗立俊美。
這位敢在一眾豪傑麵前,揚言要血洗昌隆堆棧的男人,口氣很大,他的名聲天然也是不小。鐵劍山莊儲正卿,一柄鐵劍橫掃閩北浙東。鐵劍山莊門人固然未幾,名譽不響,但儲莊主的神劍工夫倒是江湖馳名。
路掌櫃諱飾門窗,四周圍看了看,確認冇有異狀,這才緩緩開口:“昨夜之事,本不敢勞煩鐘爺,但茲事體大,若無鐘爺在朝堂周旋,單憑路某一人之力千萬辦不成啊!”
江湖險惡,風波不息,但叫你睜著眼,便是無停止的恩恩仇怨。是以,還是睡夢中的時候,過得會清閒一些。
路掌櫃見是鐘蘊朗,忙奔至近前,問候道:“鐘爺來啦,你的差事可辦完了麼?”
劉道長躺在石床之上卻狠惡咳嗽起來,鐘蘊朗心道:“不好!劉道長有傷在身,如何受得了這般打擊。”忙伸手搭在劉道長脈門之上,潛運真氣,將功力發散遞入劉道長“手太陰肺經”脈,想以功力隨他經脈而行,助他護住周身。
鐘蘊朗點點頭,理好官服,大步走出隧道。
鐘蘊朗偶然一瞥,屋角立著一根七尺長的木棍,流金鍍邊,金光閃閃。木棍上盤根錯節彎彎繞繞,不知雕鏤著些甚麼。鐘蘊朗離得遠,瞧不清楚。
從隧道出來,陽光有些晃眼。鐘蘊朗奔至昌隆堆棧門口,一樣的門麵,一樣的小桌,一樣的渡口,一樣的草木竹石,一樣的陽光亮媚。
又見梁裳麵色欠佳,鐘蘊朗扶他坐起,替他推宮過穴,梁裳垂垂醒轉。
鐘蘊朗瞧了瞧這偏房的陳列,一張小床舊薄弱被,四下傢俱稀少,極其粗陋。靠窗旁有一書桌,倒是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環顧四壁,掛的是“蒼鬆”“翠柏”“奇山”“秀水”四副水墨卷軸,筆法蒼勁有力,筆意開闊清遠,實是上佳之作。
鐘蘊朗望望酒窖氣孔,微微皺眉道:“約莫已至申時,青川縣衙該在調查昌隆堆棧之事了,不知現在上麵是多麼慘象。”
路掌櫃雙目緊閉,喉頭一動,緩緩唸叨:“澶淵城下群豪散,赤子英魂不得還。”
鐘蘊朗微微一笑,心道:“萬幸那‘女鬼’不欲傷你,如若不然,你這一根木棍能抵甚麼用。”此時急於探查昨夜的詳情,忙道:“昨夜究竟產生了甚麼,還請路掌櫃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