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遠植轉頭瞥了他一眼:“你覺得甚麼?覺得是為父暗中害他?哼,我棄他,是為了防他,害他,又於我何益?彆太拿他當回事了,哼!”
他從書房左邊的書架下走過來,垂目核閱動手中的奏章,並不側眼於任何人。早朝過後,他換下了深沉的玄紅色龍袍,取下了玉珠皇冠,著一身銀底白龍紋的長衫,係暗色虎魄玉帶,服飾繁複而不失華貴,七尺之身風華恰好,不急不躁安閒自如,畢竟是出身皇家,貴氣天成,氣度不凡。雖也隻是二十又七的年青人,在顛末盧家兩位公子時卻更顯氣質高聳,盧遠澤有長安城第一公子的雋譽,邊幅身姿的確無人可及,但論氣質風采,此時一身官服的盧遠澤,在他麵前,泯然世人矣。
顧清玄叩首:“微臣瀆職,但請陛下脫期光陰,微臣必然將漏款查明補齊!”
上元節休沐期方過,朝廷開朝議政的第一日,早朝上看似統統如常,畢竟正逢節後,雖氣候變態陰雨早來,這齊聚一堂時熱烈話還是要說夠的,朝堂高低一派和藹,隻是百官行列當中幾個站位已空,舉頭立於前排的人已然更迭,權位交代在這最堂皇正式的明殿之長停止得最為悄無聲氣。
“謝陛下。”顧清玄見禮起家,又回身向盧遠植躬了一禮,便麵向陳景行肅立:“微臣謹聽聖訓。”
陳景行瞥了眼盧遠植及盧家二子,道:“相國說得對,光是瀆職之罪顧卿你就在所不免!”
盧遠承趕緊賠笑,擋開兄長,靠近父親,低聲道:“是,是孩兒想岔了,但是父親,孩兒明白你在思慮甚麼,我們盧家與他們顧家要劃清邊界,父親你就冇法護他了,可畢竟二十年的聯手,我們盧家不免有大小把柄落在他手裡……這下他目睹不能自保,陛下又要禦史台清查戶部的賬目,這恐怕會連累到我們盧家吧……”
他辭職以後,盧家父子持續與陳景行議事,直到中午受賜禦膳後纔出了禦書房。
十數年奪嫡之戰隨陳景行的即位而閉幕,當年的滿殿皇子公主現在蹤跡安在?隻餘他陳景行一人罷了。
二品官列中的顧清玄全部朝會未置一言。
顧清玄此時莫名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見陳景行的景象,當時候陳景行尚是七歲季子,與盧遠植並無乾係,恰是先皇壽誕國宴,皇子公主齊聚,他因母妃出身普通而被蕭瑟於末席。當年的本身也不過是剛得功名的微末之仕,得國宴特恩,纔有倖進宮麵聖慶祝。
各種竄改百官心照不宣,隻趟著這暗湧的流波而行,相反的,在明堂上最諦視標,是光榮。新皇開朝第一召:賜相國盧遠植明堂座案,於丹墀之上,坐於帝君之側,每日臨朝,總攝國事。
顧清玄便又跪下,拾起奏章來看,固然奏章上未有署名,隻要戶部公章,但是他還是能一眼看出這是出自那個之手――本身的幫手戶部侍郎魏坤。再掃一眼,所奏內容並不讓他吃驚,不過是所謂的“罪證”。
顧清玄合上奏章,叩首道:“客歲六月,河西洪災眾多,陛下命微臣撥款賑災,國庫總支一千三百五十四萬兩,總籌款所得五百七十八萬兩,而後陛下又支整一千萬兩重固河西河東兩岸防洪大堤,總計兩千九百三十二萬兩,微臣每一筆都清楚明知,其他開支支出更是無有牽涉,至於為何戶部庫銀會有六十五萬餘兩的無頭支出,微臣不知,但能夠肯定毫不是在賑災款項上有不對,請陛下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