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殺和韓其初明天上午才和她一起授職,傍晚便拿了調任文書來?這兩人搞甚麼?
暮青初到石關城,對城內營房的安插尚不熟諳,幸虧她屋中有城防安插的輿圖。城中除了營房,還設有將軍府、武廟及比武台,將士們的練習作息皆從戰時,不得喝酒,不得聚賭,更無軍妓營,由不得一刻鬆弛懶憊。
來了邊關後,聽聞她升了軍侯,手領萬兵,他戔戔一介夥頭營殘兵,便不敢再去她營房前拜見。
劉黑子卻懵住,手中抱著的柴火嘩啦啦掉到地上,覺得腿瘸了,耳朵也跟著出了弊端。
院子門口,一名少年立著,熟諳的眉眼,陌生的衣袍,那衣袍是軍侯服製,僅憑那衣袍便叫院中靜了下來,砍柴的搬柴的都停了下來,呐呐望著少年。
“來不來,你決定。”她隻想找信賴的人做親兵,但並不想替彆人的人生做主。
天下第一雄關,並非浪得浮名。
院子裡暗淡,卻清楚站著三小我――月殺,章同,韓其初!
“不,找人。”暮青淡道,隨後便往夥頭營去了,留下身後一隊新兵一臉莫名。
自從呼查草原上一彆,暮青和劉黑子就再未見過,她跟著雄師在前頭行軍,劉黑子在傷虎帳裡跟在背麵,一彆一月不足,她升了軍侯,名震全軍,他因腿瘸調來了夥頭營。
夥頭營最背麵的院子裡,柴火成山,有人在摞柴火,有人在劈柴,一名少年一瘸一拐地搬著柴火往柴堆上碼,中間有人嫌他慢,不住催促,他不說話,隻被人催促一回,便抱起更多的柴火,儘力走路快些,黃沙漫漫的院子裡,那背影孤傲薄弱。
可當暮青回到軍侯營房時,卻在門口愣了愣。
新軍駐紮在第五城石關內,內設營房,外設校場,暮青出了營房,走在路上,望關內城防安插,心中悄悄佩服元修的帥才,難怪戰神之名震天下,難怪關外五胡鐵騎十年叩不開西北邊關大門。
他冇領那二十兩銀子回籍,乃至腿腳冇好利索便自請來了夥頭營,傷虎帳裡的人都道他傻,好日子不過,非要往苦累活兒裡鑽。隻要貳心中清楚,他是不甘,不想做一個無用之人。在這夥頭營裡,為雄師每日的飯食勞累,起碼他感覺他另有效。
曹都尉兩眼一向,差點覺得耳朵出了弊端。
這天傍晚,夥頭營裡一下子炸開了鍋,事情以奇速傳遍了全軍,這位兩個月便升了軍侯的新兵少年,其傳奇事蹟再添一筆。
背麵劉黑子跟過來,瞥見章同和韓其初,一臉喜意,“章大哥!韓大哥!”
暮青出了柴院,一起出了夥頭營,一起無聲,連炒菜的夥頭兵都放下了鍋鏟,爐火燒得旺,鍋裡的菜冒著焦糊味兒,卻無人回過神來。外頭列隊領飯的新兵們隻瞥見少年大步出了夥頭營,身後遠處,一名腿腳瘸了的黑黢少年跟了上。
二十兩銀子,充足他回江南故鄉蓋間屋子娶房媳婦,這黑黢黢的內疚少年卻對峙留了下來,甘願留在夥頭營裡做勞力,今後起早貪黑,不領軍功,也不肯回故鄉。
傍晚,霞光如火,染那關城,黃風高山起,冗長街營房,滿目黃沙。少年走在街上,墨衣雪袖,穿鎖子甲,簪雪銀冠,踏烏皮靴,平平無奇的眉眼被這軍侯新衣襯出幾分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