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看向韓其初，月殺也倒罷了，此民氣如細絲，又擅機謀，怎能不知這一紙軍令之重？他已堵了本身的後路，如此決意，她若不留，便是她不識好歹了。

“你小子！俺說啥來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不就來了？”石大海揉揉劉黑子的腦袋，哈哈一笑。軍侯去夥頭營尋了個瘸子當親兵，這事兒昨晚就炸了營房，他一聽就曉得是劉黑子，正替他歡暢呢，誰知今早就見著他了。

實在他跟軍侯也不咋熟，但是他肯收下黑子，不叫他在那夥頭營裡刻苦，瞎子也瞧得出來是個重義氣的人。如許的人，他不想坑！

營房分了東西兩屋，一屋五人，暖炕通鋪。暮青的親兵還不到五人，按說該一屋住著，可韓其初和劉黑子住去西屋，月殺卻單獨挑了東屋。暮青知他夜裡與汴河有手劄來往，單獨一屋行事便利，便由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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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那、那都是軍侯念著我們同伍的交誼。石大哥，你……你願不肯意來軍侯身邊當個親兵，大師做個伴兒？”劉黑子瞧了暮青一眼，暮青悄悄點頭。

韓其初笑了笑，麵含沉思之色。禦下之道，施威為下，施恩為上，施之一字，多含恩賜，上位者施恩下位者，以盼後者心存感激，他日回報。可他從未見過這等求才之道，施恩不言施，不要民氣存寒微，隻要民氣存自傲。

一個不做二品武將帳下幕僚，要來做一介軍侯身邊親兵！

“哼！就是越隊長在，本陌長纔要操心。”章同哼笑一聲，越慈定知她是女兒身，留在她身邊近身奉養，誰知安的哪門子心！

當她的親兵，日夜相處，朝夕相伴，他承認，他想過。可他不是其初，他曉得她是女兒身，便不能留在她身邊。總要有一人去為她的今後著想，為那有能夠到來的一日去冒死。

“韓某之誌，心中自知。魯將軍帳下雖好，軍侯纔是韓某願幫手之人。”韓其初高深一笑。

韓其初笑望暮青，等她回話，曾在上俞村中暴露過一息鋒芒之人，現在眸中又現辰光。

可這等功德咋能落到他頭上？

眼下五胡聯軍撤了一半雄師，另一半已月餘未曾來犯，邊關長久安好的日子裡，新兵忙著練習，月殺每日都帶石大海和劉黑子去校場苦練，暮青和韓其月朔樣有事做。

暮青宿世便學過騎馬，隻是多年未騎，非常陌生，她練了兩日才熟諳起來，這日來了校場想嚐嚐小跑，剛一到校場，便聽馬踏聲隆隆震耳，隻見一道黑風自麵前馳過，西風烈，黃沙如潑，那人縱馬奔馳，如刮一道大漠黑風，掃過箭靶，未轉頭，一槍飛擲，頃刻穿了箭靶！

“你等著，小爺定有一日軍職比你高！”不管心中如何想，他嘴上還是這調調，挑釁瞧了月殺一眼，哼道，“你的親兵找他這等人也就夠了。”

“這馬還成！胸寬腰跨，腿細蹄圓，是匹快馬的苗子！叫馬場再挑一批送來！”那人說著，身後幾名將領應是，他稍一點頭，便轉頭瞧來，正望向在校場門口立著的暮青，笑喊一聲，“週二蛋！杵在那兒看夠了冇？過來！”

屋裡有一麵屏風，無甚華麗雕飾，不過是兩片木板，用來搭衣，暮青已覺足矣。她將燈燭放去遠處，製止沐浴的身影投去門窗上，這纔來到屏風後，寬衣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