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女生呀呀嘿_風波⑴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

七斤又歎一口氣,說,“我冇有辮子。”

“天子坐了龍庭了。”七斤說。

七斤嫂呆了一刻。忽而恍然大悟的道,“這可好了,這不是又要皇恩大赦了麼!”

伊的曾孫女兒六斤捏著一把豆,正從劈麵跑來,見這景象,便直奔河邊,藏在烏桕樹後,伸出雙丫角的小頭,大聲說,“這老不死的!”

“…………”

一九二○年十月。6

撲的一聲,六斤手裡的空碗落在地上了,剛巧又碰到一塊磚角,立即破成一個很大的缺口。七斤直跳起來,撿起破碗,合上查抄一回,也喝道,“入孃的!”一巴掌打倒了六斤。六斤躺著哭,九斤老太拉了伊的手,連說著“一代不如一代”,一同走了。

“皇恩大赦?――大赦是漸漸的總要大赦罷。”七爺說到這裡,聲色俄然峻厲起來,“但是你家七斤的辮子呢,辮子?這倒是要緊的事。你們曉得:長毛時候,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

趙七爺點頭道。“那也冇法。冇有辮子,該當何罪,書上都一條一條明顯白白寫著的。不管他家裡有些甚麼人。”

1本篇最後頒發於一九二○年玄月《新青年》第八卷第一號。

村人瞥見趙七爺到村,都從速吃完飯,聚在七斤家飯桌的四周。七斤本身曉得是出場人物,被女人當大眾如許唾罵,很不美妙,便隻得抬開端,漸漸地說道:

這村落的風俗有點特彆,女人生下孩子,多喜好用秤稱了輕重,便用斤數當作奶名。九斤老太自從慶賀了五十大壽今後,便垂垂的變了不平家,常說伊年青的時候,氣候冇有現在這般熱,豆子也冇有現在這般硬;總之現在的時世是不對了。何況六斤比伊的曾祖,少了三斤,比伊父親七斤,又少了一斤,這真是一條顛撲不破的實例。以是伊又用勁說,“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2伊的兒媳:從高低文看,這裡的“兒媳”應是“孫媳”。

“天子坐了龍庭冇有呢?”

第二日淩晨,七斤還是從魯鎮撐航船進城,傍晚回到魯鎮。又拿著六尺多長的湘妃竹煙管和一個飯碗回村。他在晚餐席上,對九斤老太說,這碗是在城內釘合的,因為缺口大,以是要十六個銅釘,三文一個,一總用了四十八文小錢。

現在的七斤,是七斤嫂和村人又都早給他相稱的尊敬,相稱的報酬了。到夏天,他們仍舊在自家門口的土場上用飯;大師見了,都笑嘻嘻的號召。九斤老太早已做過八十大壽,仍然不平並且安康。六斤的雙丫角,已經變成一支大辮子了;伊固然新近裹腳,卻還能幫同七斤嫂做事,捧著十八個銅釘5的飯碗,在土場上一瘸一拐的來往。

看客中間,八一嫂是心腸最好的人,抱著伊的兩週歲的遺腹子,正在七斤嫂身邊看熱烈;這時過意不去,趕緊解勸說,“七斤嫂,算了罷。人不是神仙,誰曉得將來事呢?便是七斤嫂,當時不也說,冇有辮子倒也冇有甚麼醜麼?何況衙門裡的大老爺也還冇有佈告,……”

“天子要辮子。”

白叟男人坐在矮凳上,搖著大芭蕉扇閒談,孩子飛也似的跑,或者蹲在烏桕樹下賭玩石子。女人端出烏黑的蒸乾菜和鬆花黃的米飯,熱蓬蓬冒煙。河裡駛過文人的酒船,文豪見了,大發詩興,說,“無思無慮,這真是田家樂嗬!”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