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佐魏武帝,劉穆之佐宋高祖。高德政佐齊文宣,高熲佐隋文帝,劉文靜佐唐高祖,終之篡漢、晉、魏、周及取隋,其功不細矣。彧以不言伏後事與勸止九錫,飲酖而死。穆之居守丹陽。宋祖北伐,而九錫之旨從北來,愧懼而卒。德政以精力淩逼,為楊愔所譖,熲覺得相畜妾,為獨孤後所譖,文靜以妾弟告變,為裴寂所譖,皆不免於誅。蕭道成謀篡宋,欲引謝朏參讚大業,屏人與之語,朏無言。道成必欲引參佐命,覺得左長史,安閒間道石苞事諷之,朏訖不順指。及受宋禪,方為侍中,不肯解璽綬,引枕而臥,步出府門,道成之子賾欲殺之,道成畏獲咎於公議,曰:“殺之適成其名,合法容之度外耳!”遂廢於家。海陵王之世複為侍中,宣城王鸞謀繼大統,多引朝廷名流,朏心不肯,乃求出為吳興太守。其弟瀹為吏部尚書,朏致酒與之,曰:“可力飲此,無預人事!”其心蓋惡鸞而末如之何也?朏之誌節行義,凜冽如此,司馬溫公猶覺得譏,斯亦可恕也已!二筆於士丐、韓厥下略及之,故複詳論於此。
唐昭宗贈諫臣官
東坡詩用老字
擇福莫若重
其四曰,週日章,信州永豐人。操行介潔。為邑人所敬。開門授徒,獨一以自給,非其義一毫不取。家至貧,常整天絕食,鄰裡或以薄少致饋。不時不繼,寧與老婆忍餓。卒不以求人。隆寒披紙裘,客有就訪,亦欣然延納。望其麵貌,聽其論議,莫不聳然。縣尉謝生遺以襲衣,曰:“先生何嘗有求,吾自欲致其勤勤耳,受之無傷也。”日章笑答曰:“一衣與萬鐘等耳,儻知名受之,是不辨禮義也。”卒辭之。汪聖錫亦知其賢,覺得近於古之所謂獨行者。
唐僖宗幸蜀,政事悉出內侍田令孜之手。左拾遺孟昭圖、右補闕常浚上疏論事,昭圖坐貶,令孜遣人沉之於蟆頤津,賜浚死。資治通鑒記其事。予讀昭宗實錄,即位之初,贈昭圖起居郎,浚禮部員外郎,以其切諫被戮,故褒之。方時艱危,救亡不暇,而初政及此,通鑒失書之,亦可惜也!(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李適之在明皇朝為左相,為李林甫所擠去位,作詩曰:“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杯。為問門前客,目前幾個來?”故杜子美飲中八仙歌雲:“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正詠適之也。現在所行本誤以“避賢”為“世賢”,絕偶然義,兼“世”字是太宗諱,豈敢用哉?秦州雨晴詩雲:“天永秋雲薄,從西萬裡風。”謂春季遼永,風從萬裡而來,可謂泛博。而集合作“天水”,此乃秦州郡名,若用之入此篇,其致思淺矣。和李表丈初春作雲:“力疾坐清曉,來詩悲初春。”正答其意。而集合作“來時”,殊失所謂和篇本心。
士子修己篤學,獨善其身,不求知於人,人亦莫能知者,所至或有之,予每惜其無傳。比得上虞李孟傳錄示四事,故謹書之。
減損入官人
輞川圖一軸,李趙公題其末雲:“藍田縣鹿苑寺主僧子良贄於予,且曰:‘鹿苑即王右丞輞川之第也。右丞埋頭奉佛,妻死不另娶,潔居逾三十載。母夫人卒,表宅為寺。今塚墓在寺之西南隅,其圖實右丞之親筆。’予閱玩保重,永為家藏。”弘憲題其前一行雲:“元和四年八月十三日弘憲題。”弘憲者,吉甫字也。厥後衛公又跋雲:“乘閒閱篋書中,得先公相國所收王右丞畫輞川圖,實家世之寶也。先公凡更三十六鎮,故所藏書畫多用方鎮印記。太和二年戊申正月四日,浙江西道察看等使、檢校禮部尚書兼潤州刺史李德裕恭題。”又一行雲:“開成二年秋七月望日,文饒記。”前後五印:曰淮南節度使印、浙江西道察看措置等使之印、劍南西川節度使印、山南西道節度使印、鄭滑節度使印,並讚皇二字。又內條約印,建業文房之印,集賢院藏書印,此三者南唐李氏所用,故後一行曰:“升元二年十一月三日。”雖今所傳為臨本,然正自超妙。但衛公所誌,殊為可疑。唐書李吉甫傳雲:“德宗以來,姑息藩鎮,有畢生不易地者。吉甫為相歲餘,凡易三十六鎮。”吉甫平生隻為淮南節度耳,今乃言身更三十六鎮,誠大不然。所用印記,如浙西、西川、山西、鄭滑,皆衛公所曆也;且書其父手澤,不言第幾子。而有李字;又自標其字,皆非是,蓋功德者妄為之。白樂天詩所說清源寺,即輞川雲。洪慶善作丹陽洪氏家譜序雲:“丹陽之洪本姓弘。避唐諱改。有弘憲者,元和四年跋輞川圖。”亦大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