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聞言昂首,剛好能看到他抬起的手臂下那一截輪椅扶手,光彩暗淡,似己用過量時,連打仗麵都被衣袖蹭得光滑。
“四周著名不著名醫館的大夫均問過診,就連遊方郎中都請過來過,宮中太醫也來過幾次…隻是行動有些不便,無妨事的,都風俗了。
春棘跟在她身邊,走路都帶飄。終是讓她得了這支步搖,流光也就冇了興趣再閒逛。因著流光對峙,常常路遇醫館,總要推著少卿出來拿脈問切,隻是次次都是希冀而去,敗興而歸,迴轉三人都顯煩悶。
“找人醫冶過麼?”
本來,“送”,是如此送。
表麵清楚的臉,劍眉斜飛入鬢,不是少卿又是誰。隻是比兩年前要顯老成,皮膚曬成小麥色,唇上另有些微將來得及颳去的青茬。
立於房簷半晌,占盧有些黯然。目睹樹影逐步黑沉班駁,終隻是長歎口氣,回身去尋了小廝往堆棧提流光的行李。
凝睇麵前正輕柔撫摩他腿上縱橫傷疤的流光,少卿麵上不覺閃現寵溺之色,輕言安撫,撫順她一頭青絲,欲將流光拉起揉進懷中。
流光驀地火起,俄然就感覺那一截扶手格外刺目,當下不管不顧,就照著少卿伸過來的手臂推開,欲起家出門分開。
自幼喪父,若非得幾位良朋不時賙濟照顧,流光隻怕是活不過她姆媽大行的那一年。這幾人中,實又以少卿與春棘與她最為交好,更勿論後又與他有了那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素…
那日路遇占盧,言辭閃動,流光己是生疑,展轉反側,隻覺得占盧難於開口,是因少卿不欲再與她實施婚約。兩年未見,又傳聞他屢立軍功。突生變故,也非不成能。隻是,心中也還是有不甘…
鄭少卿之於流光,夙來都是亦兄亦父的存在。較之於情郎,更甚之為親人;即便非為情郎,一殫之情一瓢之誼,亦非一時所能扼殺。
不待她拉,少卿己自行穩住,又就勢拉住流光半臂。他雖未言,流光知他是在變相地表達歉意,掙了兩掙未擺脫,就隻扭頭不睬他。
一夜無事。
鄭少卿扭頭與一向立於書案旁的占盧互換了一個頗顯無法的眼神,占盧沉默回身拜彆,拉上門。
那是一支掐金絲流蘇點水步搖,金絲纖細,步步生風,自頂至末,三滴藍殷殷晶瑩剔透的海藍寶石天然曲折成一弧形,隨步而動。更可貴在,整支步搖呈一支含苞欲放的鳳鳶花形,大氣,卻又不如金鳳牡丹般擔憂會衝撞朱紫,布衣淑女自也使得。
待幾人稍靜,少卿招過掌櫃在一旁低聲商討道:“掌櫃,不瞞您說,這是鄭某未婚妻,挺難來一回安城,您瞧,這是不是…您放心,她亦是個不挑事的,又少來安城,定不會讓您難做…如有事,鄭某自會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