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鴻低頭看著他。

季鴻聞聲一轉頭，周身陰霾之氣刹時散儘，那從一群女人的衣裙間暴露的腦袋，可不恰是自家阿誰去了一中午都未歸的送菜郎！

他這邊倒是清閒安閒了，卻忘了家中另有個望斷脖頸的美嬌男。

她笑了笑，卻愈顯得眼中愁緒萬千：“你做了這很多，我單獨也吃不完，不如送給姐妹們都嚐嚐。”說著招來清歡小娘，支她拎著剩下的月團下樓去。

“真的？”她巴盼望著餘錦年，語氣孔殷，但不過半晌又低沉下去，“可我……我冇錢請郎中，也冇錢買藥。”

其他妓子也湧過來：“真的一支繡花針就能治針眼？前次樓上的紅菱姐姐但是足足吃了一週的藥纔好！並且眼睛腫得都冇法見人了。”

季鴻在一旁洗蘿蔔，聽餘錦年哼歌兒。

季鴻也來廚房打動手。

小婢急著辯白：“真的！現在隻感覺礙眼難受，倒是真的不疼了。”

一想到如果爛了眼睛，爹孃嫌她醜，不要她了，頓時遍體生寒，驚駭地邊哭邊扯著餘錦年的袖口：“我治！隻要不爛眼睛，如何都行！”

雪俏搖點頭：“免不了擺佈辦理，再者買香壇生果、動土動碑也要用錢，到時如果用不完，年哥兒再還我就是。”

“……季鴻？”

餘錦年洗淨手，叮囑其他妓子這兩枚針如果持續利用，定要再煮一會方可，回身見那群小女人們嘰嘰喳喳吵成一團，便插了句嘴解釋道：“醫書說‘實血者宜決之’。就是說，對於氣血壅實之證，能夠采取針刺放血的療法，瀉其熱，則腫脹自除，此法與用藥一樣能夠治病，不過是個小技能罷了。這兩日不要吃辛辣油膩之物，擦臉時也不要觸碰病處，眼內腫脹很快會自行減退。”

若說倚翠閣中有甚麼是真的吸引餘錦年的，當真就是這壇大家獎飾不斷的酒了，傳聞這酒異香撲鼻，甘而不辣，飲罷飄飄欲仙，多少公子哥兒來倚翠閣就為著這壇酒呢。

餘錦年哭笑不得，不過是個麥粒腫罷了，雖說當下醫療程度不及後代，多有失診誤診，卻如何也不至於能爛了眼睛。他細心檢察了小婢的眼睛，左眼下有一硬結，稍紅微腫，應是麥粒腫初起，且那小婢本身也說，得了這東西才兩天，但痛脹發癢，又不敢揉弄。

季鴻認得這道，叫釀蟹鬥，肉鮮蟹美。

餘錦年忽地伸手將她抓住：“稍等！”

來了這麼久，不曉得麪館如何樣了，季鴻能不能忙過來，餘錦年想著倉促跑下樓梯。台下的小妓們正聚在一起，吃著他拿來的冰皮月團，見他下來了，也不讓走，扯著他東聊西聊。

季鴻長眉微挑，按下少年的手，悄悄摩挲著：“你真想曉得？”

一群小妓一眼不眨地盯著餘錦年，又是別緻又是好玩。

“我也不嫌棄你。”餘錦年眼睛一彎。他固然對季鴻有那麼一些感興趣，卻非常不喜好踩人痛腳，讓人難過，而直覺奉告他，季鴻接下來要說的話與他本身而言，就是一把插在心窩的利刃。

刺破耳背，以後就是用力擠壓四周，放出幾滴血，用沾了烈酒的布團擦去――沾烈酒是為了製止傷口自行凝血，包管出血順暢――持續再放，如此幾次幾次，對側耳背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