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季鴻張了張嘴,又皺眉道,“罷了。”
信安縣一旦入了夜,就冇甚麼興趣了,唯獨餛飩挑子的呼喊聲能讓人蠢蠢欲動。夜裡失眠,一覺醒來聞聲呼喊,想買的人家推開窗扯兩嗓子,餛飩郎就會滿麵笑容地跑過來,問你想吃個甚麼餡兒的,連門都不消出,直接從窗子裡遞出來,熱乎乎的吃完了再到頭大睡,一覺天亮,就算件幸運事兒了。
煮著醒酒茶的沙鍋中咕嚕嚕又滾一開,餘錦年忙掀了蓋攪動一番,見差未幾了,用抹布裹著燙手的沙鍋耳朵,濾出一碗湯汁來。
餘錦年笑著點頭:“真的,不信你嚐嚐?”
砰的一聲,鄒恒將茶盞重重一落,問道:“那一碗麪館甚麼來頭?”
餘錦年到廚房去,盛了早晨燉的一碗湯返來,又從外頭晾衣繩上抽了條潔淨手巾,顛顛兒跑疇昔上了床,將湯遞給季鴻,本身坐在背後幫他擦頭髮。
當然能夠配著吃上幾服藥,諸如補中益氣丸、八珍湯之類,不過哪有吃來的鎮靜,且看季鴻這一身高低的世家風格,怎能夠吃不起藥,定是天上地下的珍藥貴藥都吃了個遍,指不定已吃得這輩子都不想聞藥味了呢!
“這麼都雅,我媳婦必定喜好,年哥兒,給我來一雙!”
“甚麼?”季鴻坐在床上,翻著本日的帳本,頭髮濕漉漉地披在肩頭。
加上之前給吳嬸孃家做席,和給何家做藥膳賺來的錢,另有清歡小娘子送來的月團定金,就算扣去這些日子的花消,竟然也已經入賬十兩不足。
餘錦年抓了三錢枳椇子,杵爛了,與兩錢葛花一起煎煮,小廚房裡很快就升起了濃濃的藥香。
“餘錦年?”從那小子的辭吐看,若不是自幼入了醫門,不成能有如此學問,鄒恒將本身影象中熟諳的名醫老醫翻了個遍,也冇想到誰家收了個如許年青的餘姓門徒,“他是那裡人,可知師從何方?”
第八章——酒夫人
部下家仆見自家小公子如此豪放,將貴重烏玉賜給了一個麪館伴計,都捂著胸口感覺喘不過氣來。不過轉念一想,自家公子挑逗的人多了去了,順手賞出去的珍寶也不計其數,一枚烏玉也不算甚麼了。
而他卻不知前頭早炸開了鍋,他在前麵用牛|乳|蒸皮,用各種蔬果熬餡,香味早飄到前堂去了,此時一群門客正探頭探腦地張望,用力地嗅著從後院飄來的氣味。
季鴻詫異了一下:“這是……月團?”
頭頂傳來的聲音溫潤如水,耳後被男人手指摸過的處所也癢癢的,餘錦年臉埋在男人胸前,聞著一股奇特的味道,似香似藥,說不清到底是甚麼味道,半晌纔回過神來,他縮了縮脖子,“哦”了下,又倉猝扭頭鑽進人群裡去了。
……
三鮮餛飩是最鮮的一種餡兒,裡頭裹上香蕈、雞蛋與蝦仁,熱湯中滾沸,撮上蔥花與浮椒麵兒,最後連湯帶麵一起嗦進嘴裡,被燙得直吸氣還捨不得倉促嚥下,這是一種享用。
挑擔的餛飩郎也算是信安縣夜裡一景了,因為他們挑的不是餛飩,而是信安縣貧民們的夜餬口。如許的餛飩郎擱上兩條街就會有一個,兩個木挑子裡一側裝著小風爐和炭火,另一側則是盛著各色餛飩和調料的抽屜,肩上再掛幾個大水葫蘆和小杌紮,遊街穿巷,隨走隨停,直到月儘天明纔出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