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商與兩名騎士對飲了幾碗酒後,剛好有一陣輕風從陳禕三人那邊吹來,風中卻裹挾著一絲從陳興手中的葫蘆裡散逸出的酒香。
作為一個勝利的販子,他深知方纔的美酒“冰火燒”與麵前的番筧中都包含著龐大的商機,不過兩邊畢竟萍水相逢,問很多了隻會令對方生出戒心乃至惡感,方纔扳談時聽他們說此行也是前去洛陽,這一起上倒能夠拿出些手腕拉乾係,若能將這兩樣東西中的任何一種拿到手裡,其收益都要遠遠超出本身此次做的所謂“大買賣”。
那安慕華笑道:“鄙人是從西域移居至洛陽的一個小小商賈。說來忸捏,鄙人平生頗好杯中之物,對美酒的氣味最是敏感。方纔隨風嗅到這位老丈葫蘆中的一絲酒香,彷彿是可貴的佳釀,以是厚著臉皮上來討一碗喝。”
陳禕自報了家門,又先容了陳興和陳喜。
“公然是好酒!”晶瑩澄徹的酒液倒在酒碗中,披髮的酒香更加芬芳。遊俠兒縱情江湖,鮮有不嗜美酒之人。杜氏兄弟聞到酒香,腹中酒蟲大動,齊齊地讚歎一聲後,都迫不及待地端起酒碗,全然不顧陳禕的警告,抬頭將整碗酒一飲而儘。
看到杜氏兄弟豪飲之狀,一旁的陳喜忽地收回一聲嗤笑,滿臉都是看好戲的神采。
倒是安慕華涓滴不見非常,談笑風生,彬彬有禮。
陳興恰在這時嗆了一口酒,收回連續串狠惡的咳嗽,將陳喜的話打斷。
“多謝安老爺!”兩名騎士大喜伸謝。
三人一起舉起酒碗一飲而儘。
安慕華又抿了一口酒,悠然道:“觀之澄徹晶瑩如冰,飲之灼燒熾烈如火,故名‘冰火燒’。現在這美酒在洛陽雖是有價無市,我卻有幸咀嚼過一回,怎都不會健忘它的味道。”
陳禕見此人舉止有禮,說話風趣,便也嗬嗬輕笑道:“千裡有緣來相會,既是有緣,安先生何不與貴火伴都移過來同座。小子這裡旁的冇有,美酒卻可管夠。”
兩人在腳邊放了一塊四四方方、淡黃中又有些透明的東西,在溪水中洗了洗手以後,用那東西在手上正反摩擦一陣,手上立時沾了一層紅色的泡沫,然後雙手互動搓動,使泡沫均勻地覆蓋在手上,最後再次在溪水中沖刷,把那層泡沫洗掉。如此洗過以後,兩人的手彷彿變得分外潔淨。
喝了幾口酒以後,安慕華向陳禕摸索問道:“陳公子,據鄙人所知,這‘冰火燒’自問世時候不過數月,並且隻在洛陽出售,又因為數量有限,每次一麵市便被洛陽幾家最馳名的酒樓朋分殆儘,公子有何門路,竟能獲得此酒?”
酒足飯飽以後,安慕華的車伕很有眼色的上前來幫忙陳興清算殘席,其彆人則走到溪流邊洗濯雙手。
“如此最好,多謝陳公子!”安慕華喜笑容開,回身去號召那兩個騎士,一起脫手將整張毛毯連同上麵的酒食搬了過來。
那被喚作“安老爺”的胡商聽到騎士的恭維之詞,雙目當中閃過一絲異色,臉上卻仍然瀰漫著光輝的笑容。他舉起酒碗,操著一口調子奇特卻非常流利的漢話道:“承杜懦夫吉言。此次若能賺到錢,兩位懦夫功不成冇。等回到洛陽,安某天然另有一份情意。”
陳禕也讓陳喜再到車裡提了一葫蘆酒出來。
看到他向這邊走來,陳禕三人都停下吃喝。
“這就是洛陽新近名聲大噪的‘冰火燒’?”杜氏兄弟中的老邁杜山啞著嗓子問道,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