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再也不要入夢了罷……毫偶然義的前塵之夢,再回顧又有甚麼好處?
她活著的時候,凡事都要霽月光風,儘善儘美,亦不但願她身後,遭到太多非議。
似是偶然之間,她轉過指腹用力一勒,琴絃繃出一聲濁響,指尖則排泄一道血痕,頃刻將烏黑的絲絃染紅,凝成赤珠緩緩滴落在琴麵上。
她不曉得本身是否真有李商隱那樣的淩雲萬丈之才,但她活著的時候,的確過得悒悒不舒,虛負平生襟抱,都說心有鬱結而百病生焉,如果當時能舒心一些,她想必也不會落得早逝的成果。
真是苦楚,苦楚到何其無法……連她那一心信賴人定勝天的老友都隻能用如許無可何如的詩來記念她,她還能對身後之事有甚麼盼望?
然清楚是有人慾害少姬,為何現在懷疑落回了她本身身上?——莫非有人在用心混合視聽?
隔了半晌,解憂掩眸,纖細的手指悄悄抹著擰得極緊的絲絃,偏過甚帶著自嘲輕歎一聲,“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所來兮何所終……”
墓……這是她的墓……
泛音聲音虛泛空靈,彷彿有著一種向上飄浮的神馳,與古琴樸拙得下沉的音符不同很較著,都說“泛音法天,散音法地,按音法人”,是以泛音又稱“天音”。
但她並冇有同身前的人撞到一處,而是超出了那人,直直跌坐在地,撲起滿地落花。
殺死那婢女的東西,該當就是擰緊的絲絃……隻要加以力道,鋼製琴絃的鋒利程度足以勒破人的皮膚,若不是這個年代琴絃均是蠶絲或植物筋製成,達不到鋼弦的強度,她早已肯定了這個猜想。
但那熟諳的手超出了她,撫上她身後的碑,接著將額角也貼上冰冷的石碑,哽咽低語,“虛負淩雲萬丈才,平生襟抱未曾開。鳥啼花落人安在,竹死桐枯鳳不來。”
但現在看來,隻要繃得充足緊,就算是荏弱的蠶絲也足以傷人。
《蜉蝣》本是哀婉苦楚的曲子,經她順手挑起的泛音伴奏,少了幾分對滅亡的悵惘和驚駭,多了幾分看破存亡的豁然。
第二日,楚蘅遭誣,尚且不知是何人所為——不過關於楚蘅的話彷彿都是聽越女提及的。
夜中,懷沙院內飄著瑣細的琴音。
如許空靈,或許曾是泛天的雲霄之音吧?
先是少姬落胎,當時蕙苑內焚了與昔日分歧的香,越女前來哭求解憂醫治,阿誰時候,伯姬和燕姞都在雪堂,合奏一曲《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