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矣,恐玄已安寢,乞俟明日。”熊心淡淡回絕,肥胖的身子因憤怒微微發顫,倉猝快步分開。
醫沉點頭,“良禽擇木而棲,彼劍衛所求,乃滅秦複楚,景玄能與之,何樂不為?”
“兄?”解憂不明以是。
“醫……”一個怯怯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望。
醫沉目送他拜彆,看看背影將出竹門,又落下一句叮嚀,“心趁夜往詣玄。”
熊心頓了一下,回身一揖,抬眸望向他,“心願聞教。”
解憂怔了一下,醫沉這麼說也冇錯……但以此為藉口推拒,一聽便是用心為之。
麵前的兩條岔路有著雲泥之彆,一條波折滿途,一條順利無憂,太難決定!
她模糊想起來,那日被景玄邀往哀郢院操琴,似是見過這侍婢,據黃遙先容,這婢子是越女,專在哀郢院聽事,雖因出身寒微比不得涉江院中三位姬妾,卻因體貼荏弱甚得景玄寵嬖。
“矛心念堅毅,能護子凸起重圍,非平淡之輩,若願改事景玄,或得一線朝氣。”
如果放不下心中的傲岸,他終將一事無成。
熊心天然也能想通此中樞紐,沉吟半晌,“……醫可否……留矛一命?”
藏匿山澤,閒雲野鶴,那樣閒適的餬口是他永久都不該苛求的東西,他此平生,隻能混跡於權勢的泥塗池沼,複荊楚,誅嬴秦。
當初桓公挾天子以令諸侯,還得給足了天子的麵子,如當代風日下,民氣不古,反是倒置過來的麼?
熊心頓住步子,他已經退了一步,他已經放下些許自負籌算服從於景玄,還要叫他即夜前去拜訪?這究竟將他至於何地?!
在他的認知中,他和熊心是落魄至斯,景玄他們一樣是逃亡的貴族,一定好獲得那裡去。
第二日侵曉,景玄遣人到懷沙院傳話,喚走了熊心。
再推數代,他的身份反而比不得景玄。
現在不過送了景玄一條永絕後患的藉口罷了。
少女聽到醫沉回絕,反是輕舒了口氣,彷彿讓她分開此地便是莫大的賜賚,至於他們承諾與否,她全然不放在心上。
熊心固然萬分不忿,但還是壓著氣性勉強答允,“謹受教。”
不過固然魯莽,此人倒是極其衷心,也算得一個長處。
醫沉挑眉,這魯莽的劍衛隻怕太小覷景玄了,“玄非常人也,中間自可外出一探。”
擺佈是去見一次景玄罷了,見那少女一張臉羞得紅透,解憂不忍將她撂在這裡,剛要承諾,醫沉卻搖了頭。
“主請兩位醫往院內。”少女聲音柔嫩嬌怯,一雙大眼半掩著,長睫如同纖纖鳥羽。
“沉有一言相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