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抵也算她現在不幸中的一點小小的榮幸吧?
從筆跡到絲料,從遣詞造句的風俗到字裡行間的焦灼,千真萬確,不成能是造假。
景玄將兩份帛書都攤開在案上,表示她近前。
將小筆擱回筆架,解憂抿了抿唇,撣開落在帛書邊沿的絹包,第二卷竹簡不抄了,轉而將廣大的絲帛半數,再半數,折成豆腐乾大小的一塊,支出懷裡,“憂明日再行謄寫。”
解憂咬牙上前,靠近他身側坐了,低眸細細打量帛書。
“不知。”解憂微扣著頭,低斂著眸子,徐行而行,連停也不想停。
景玄不由暴露嫉恨的神采,他贈與她傳世名琴“繞梁”,光是琴絃便被她弄斷了兩回,一點不見珍惜,旁人寄來的戔戔一份手劄,她卻如此……他隻望,解憂有朝一日能如此待他罷了,對她莫名至深的情義不求她瞭解,更不求她儘數償還,隻是但願她能將他當作身邊的親人、朋友罷了,不要總帶著渾身的刺兒,想到此,嫉恨漸漸轉為苦澀。
“熒惑與妾交誼深厚,初時限於獵戶之手,傷厥後足,亦妾所救,可否再往一視?”
這情麵,還不了了。
她到底還是扳連了旁人。
“另有劍衛報,於後山捕得一狐,斷其一腿,得此手劄。”景玄說得神定氣閒,“憂憂曾豢一火狐,難道此耶?故姑留此狐一命。”
景玄久久不歸,解憂平複了一下表情,往略有些乾枯的墨硯中添了水,輕研幾下,重新蘸了墨,細細謄寫藥經的內容。
可不這麼做,她便會像疇前那樣,雲淡風輕地走了。
但她這一抹笑很快收了下去。
她再固執,就算在幼年便已經獨立流落各地,她畢竟還是個女孩子,或許這一次,的確是逼她逼得太急了一些。
她不肯跪下去要求,但需求的服軟倒是必須的。
方纔的苦澀又轉為肉痛和愧悔。
抬手抹了抹淚,深吸一口氣,讓一縷笑意漫上唇角,緩緩轉過身,“不知有故交魚雁傳書,既為阿憂之物,可否勞夫君轉交妾身?”
她聽到景玄在讀那絹包中的手劄。
這是劍姬和醫沉傳給她的手劄,卻不知為何落入了景玄手中,現在該如何辦?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未完待續。)
洞庭那處的標兵自是得了劍姬的號令而來,至於熒惑,則是從狐台而來。
解憂低眸,避開他的目光。
景玄過分度了。
“往者不成諫,來者猶可追,空言無益。”解憂啞著聲苦笑,是的,多說無益,但她會以本身的體例抨擊。
解憂勾起一抹奸刁的笑意。能夠把人氣得七竅生煙,卻又對本身無可何如。也是一件非常成心機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