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銘心毫不知抵擋,被封了穴位就身子一軟,向後倒去,燕夕鶴眼疾手快接住她,略鬆了口氣。
他唇邊鮮血涔涔而下,已幾近冇法出聲,也還是看著她輕聲開口:“心兒……我不準你隨我……”
看她如此,顧清嵐天然是想去安撫她,不過他喉間卻實在堵了太多血氣,隻能先咳出了一些,才氣輕聲道:“心兒,莫急。”
他隻覺身子和神識都垂垂沉重,重得彷彿山嶽傾塌,儘數倒在他身上,叫他連胸中一息之氣也冇法持續。
自從方纔聽到他說的那句“不準隨他”後,路銘心就呆呆坐在床邊,這時也隻懵懵懂懂望著床上的那人,彷彿也已失了靈魂。
哪怕他對她傾慕相護、各式策劃,也並不是眼中隻要她一人。
他感激李靳苦心,也明白前次他能被雪靈芝重生,是因他屍身未毀,靈魂也未曾離體,現在他靈魂已被琉璃鏡拘住,李靳再想用雪靈芝重生他,也不過是華侈一株靈藥罷了。
彷彿終究能離開塵凡苦海,再無任何外物可束縛己身,六合之大,任其遨遊。
顧清嵐滿身有力,胸中劇痛,也覺她這模樣實在太不像話,微彎了彎唇角,輕歎了聲:“心兒……當年雲風要隕落時,怎不見你哭成如許?”
她還是說者偶然,顧清嵐聽著卻微怔了怔,眼裡心中隻要一人嗎?他卻從未對她如許過。
話音剛落,已流下了兩行清淚。
比方哪怕李靳屏退了統統侍從,但顧尚書病重之事也已悄悄傳遍了後宮,或許顧尚書已身故的動靜,也會很快傳開。
他想或許他靈魂已經被琉璃鏡吞噬,化作了琉璃鏡的一部分,可卻不知為何,他靈魂竟未消逝,還尚且有著神識。
他若真在這裡身隕道消,琉璃鏡隻怕還會遵循先前同李靳的說法,待他們助北齊一統天下,功德美滿之時,就放他們五人回到元齊大陸。
路銘心看他唇邊俄然又湧上大股鮮血,竟是來不及擦拭,就順著下頜流入到他胸前衣衿之上。
李靳能覺到他掌下那顆顧清嵐獨占的,通透如冰又帶著春意新綠的金丹,垂垂又從裂塊,再碎成了細細粉塵,而後完整消逝在了血肉當中。
房中隻剩下李靳,他才又呆立了半響,又看了看床上那人,一掌擊在身側的燈台之上,竟將一座銅製燈台,生生震得簌簌碎裂,原地化為了一片粉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