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嵐聽到這裡,卻隻能苦笑了。
“他知你慈悲為懷,哪怕將這些人的籌算奉告與你,你隻怕也不會對他們加以懲罰,反倒顯得他非常多事。他又不想你持續坐在高位,被如此多的人日夜嫉恨,就半推半就從了那些人。
他看著天涯驚雷閃電堆積,烏雲密佈彷彿末日來臨,就知絕聖真人已將應劫隕落。
也怪不得當年他重生以後,絕聖真人發覺到他能夠是青帝複活,會對李靳說他道心不穩,本來也真是洛宸曾是他徒兒,對他知之甚深,纔會有此推斷。
他說到這裡,又頓了頓:“亦鸞,你靈魂在這鏡中已有六日,若留足七日,就亦會同我普通,變成了被困在鏡中的靈體。”
他當年已是顧清嵐,並不是青池山門徒,冇能親目睹到這一幕,隻知絕聖真人平生勤懇律己,卻還是渡劫失利,在登仙台上生生化為飛灰,了局慘烈。
也曉得到了三十六年後他被李靳重生不久,就發覺出心魔日趨增加,不管他如何參悟,也如何都冇法禁止。
隻是此次,端坐在登仙台上的那人,一身絳紫長袍,麵龐端肅,卻恰是已成了絕聖真人的洛宸。
他說的隕落,天然是指身為青帝之時的那一次。
夜衾點了頭,微微苦笑:“這麼多年來,我將本身困在那一日,不過是想起碼那一日,亦鸞你是仍在的。”
“他對你下毒時,聽信了那些人利用他的話,覺得你已是散仙之身,那□□再短長,也隻會臨時封住你的靈力,並不會害你隕落……若要他曉得你會被折磨至此,隻怕他定然不會動手。”
他說著就指了指廊外的紅葉被雪,對顧清嵐又笑了一笑:“亦鸞,你可知我為何將神識所藏之所,安插成這般模樣?”
那麼他呢?他的心魔也竟是從那一刻而起的?
“你說你對塵凡並無沉淪,或許也恰是是以……在你心中,能夠還是感覺,哪怕你持續留在塵凡,做過多少事,信過多少人,到最後也還是會被叛變傷痛,黯然離世。”
夜衾望著他臉上隱現悲慼痛心之色,也在旁輕歎了聲道:“亦鸞,你可知為何琉璃鏡重塑你靈魂血肉,你的靈根卻變異成了冰係?”
夜衾看他久久不語,衣袖再次拂過,廊外就又已變作了一重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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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衾說完,還是感喟著:“他或許軟弱扭捏、笨拙胡塗,做下如此大的錯事,卻也並非對你滿懷歹意。他的私心,是覺得你不再是青帝,就還會做回他一人的師尊,你們二人在山間清修的日子,纔是貳心中最想歸去的光陰。”
夜衾笑笑點頭:“我又豈會不知?你是亦鸞,又不是亦鸞。你既複活,血肉靈魂皆是重生,連靈根都已竄改,乃至不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可你畢竟還是你,隻不過是我,變成了困在鏡中的靈體。”
夜衾說到這裡,頓了頓又說:“琉璃鏡可觀統統疇昔之事,我到了這裡後,深恨洛宸對你下了毒手,曾看過洛宸為何會叛變你。
顧清嵐也曾想過此節,先前他隻當那是因他靈根在琉璃鏡中重塑,纔會如此,到這時他才瞭然,微微閉目,輕聲說道:“是因我對洛宸和天下之民氣灰意冷,隻願冰刀霜刃相加,不肯再做回阿誰待誰都和順若水的青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