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衾望著他臉上隱現悲慼痛心之色,也在旁輕歎了聲道:“亦鸞,你可知為何琉璃鏡重塑你靈魂血肉,你的靈根卻變異成了冰係?”
是了,自那一刻起,洛宸就生出了心魔,乃至四百年後渡劫失利隕落。
夜衾說著,卻又望著他,輕聲說道:“亦鸞,你曾問過我那不成器的孫女,為何會殺你,她又哭又怕,也將那些事說不明白,你可要看看此事的來龍去脈?”
“他天生水係靈根,心腸柔韌多情,卻又易被勾引鼓動,那日他挺劍對你,是因道修中有幾人已對他勒迫威脅多日。
這些是他規複青帝影象之初,最早看到的景象,他規複青帝影象,雖隻是在一刹時,但在那短短一瞬之間,那龐大的影象大水,最早湧入他腦海當中的,不是青帝年幼修行之時的影象,也不是青帝隕落那一刻,而恰是這一天。
也曉得到了三十六年後他被李靳重生不久,就發覺出心魔日趨增加,不管他如何參悟,也如何都冇法禁止。
他想起洛宸年幼時就體貼懂事,他次次閉關,他都守在門外護法,不鬨不爭,常常送他去閉關之時,還總用莫名擔憂的目光望著他,彷彿怕他出了甚麼事。
他說到這裡,又頓了頓:“亦鸞,你靈魂在這鏡中已有六日,若留足七日,就亦會同我普通,變成了被困在鏡中的靈體。”
現在他望著洛宸那和青年時相差無幾的容顏,消逝在雷電當中,卻突覺肉痛難當,麵前回想起的,倒是來自青帝的影象。
隻是此次,端坐在登仙台上的那人,一身絳紫長袍,麵龐端肅,卻恰是已成了絕聖真人的洛宸。
“他對你下毒時,聽信了那些人利用他的話,覺得你已是散仙之身,那□□再短長,也隻會臨時封住你的靈力,並不會害你隕落……若要他曉得你會被折磨至此,隻怕他定然不會動手。”
顧清嵐望向廊外簌簌飄落的白雪,早已想到:“這是當年我隕落那一日的景象?”
當時他在雲澤山上聽到動靜,也隻在心中感慨天道無常,若連絕聖真人都冇法飛昇,那也不知何人纔可昇仙。
他曉得那是洛宸喜極而泣,也知是洛宸怕他飛昇後既往上界而去,那一日就當時他們師徒彆離之時。
他看著天涯驚雷閃電堆積,烏雲密佈彷彿末日來臨,就知絕聖真人已將應劫隕落。
這也是數日之間,他第一次感覺本身又有了實體,哪怕是靈魂凝成的身材,也賽過飄零無依,獨一一縷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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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衾笑笑點頭:“我又豈會不知?你是亦鸞,又不是亦鸞。你既複活,血肉靈魂皆是重生,連靈根都已竄改,乃至不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可你畢竟還是你,隻不過是我,變成了困在鏡中的靈體。”
夜衾又歎了歎:“亦鸞,你待天下人皆有情,這些情義卻又一再橫遭歹意叛變,也恰是這些情義,將你困在原地,令你冇法再超脫俗世塵凡。
夜衾的脾氣確切也同當年普通無二,蕭灑中還帶幾分不端莊,若這麼看,路銘心那動不動就冇正形的性子,還真是夜家一脈相承。
夜衾點了頭,微微苦笑:“這麼多年來,我將本身困在那一日,不過是想起碼那一日,亦鸞你是仍在的。”
真正由他扶養長大,事事親身教誨催促,被他視為可擔當衣缽的,卻隻要洛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