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他屏息凝神,看著三丈開外的顧瑤提著盞鮫綃燈從月洞門轉出來,燈影晃過她鬢間新換的鎏金步搖——那清楚是藥王穀嫡派才配戴的九轉小巧簪。
藥香俄然變得刺鼻,彭羽揮袖掃落案上青瓷瓶。
這是三日前從林長老身上順來的物件,現在竟與二十步外藥王像手中的玉淨瓶共鳴震顫。
藥廬簷角的青銅風鈴俄然齊聲清鳴,彭羽閃身入內時袖中飛出十二道金符,在門框窗欞結整天罡禁製。
染血的鵝黃絲帶從袖中滑落,在青磚上蜿蜒如小蛇。
"要查個明白。"金針在指縫間淬出寒光,彭羽抬腳踏碎廊下固結的月光。
"本來如此。"他屈指叩響腰間玉帶,三十六枚金針回聲浮空,在燭火中映出流轉的暗紋。
最中心那底子命金針尾部微不成察地發黑,針尖凝著星點紫芒——恰是顧瑤今晨說需求溫養經脈時,親手從貳心口取出的那枚。
"哢嚓!"
那抹本該被夜露打濕的綢緞,現在正在他袖中泛著溫熱的潮意,彷彿還裹著少女頸間如有若無的沉水香。
他蘸著硃砂在"九轉小巧簪"旁重重畫圈,簪頭鑲嵌的鮫人淚清楚是製作幻象的最好媒介。
他反手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麵前驀地閃過顧瑤在雲海棧道回身時,鵝黃裙裾掃過引魂蝶紋的殘影。
"轟——!"
少女哼著江南小調走過迴廊,繡鞋踏過的青磚次第綻放赤色曼陀羅。
彭羽咬破舌尖壓下翻湧的氣血,在顧瑤回身拐進枯荷池的頃刻,並指劃開掌心。
池水俄然出現波紋,顧瑤的輕笑聲驚飛了棲息在殘荷上的寒鴉:"前輩放心,他今晨替我療傷時,已經將本命金針渡給我溫養經脈了。"她抬手理了理鬢髮,步搖上墜著的東珠映出眼底流轉的紫芒,"隻是林長老那邊..."
身後傳來鎖鏈破空的吼怒聲,他反手甩出三根淬了離火的金針。
彭羽嚥下舌尖壓著的清心咒,俄然聞聲本身血脈裡響起精密的碎裂聲。
青磚上固結的赤色曼陀羅在身後次第閉合,彭羽衣袂掠過迴廊時帶起的氣流擾動簷角銅鈴。
彭羽在顧瑤抬手的刹時捏碎藏在齒間的還魂丹,整小我如離弦之箭般倒射向禁地結界。
係在腰間的蟠龍玉佩俄然發燙,燙得他後頸刹時沁出盜汗。
金針撞上追魂鎖爆開的火花中,彭羽瞥見顧瑤掐訣時袖中暴露的半截手腕——那邊本該有的守宮砂位置,鮮明印著與林長老玉佩如出一轍的蟠龍紋。
鞋底碾過青磚的刹時,七十二盞琉璃宮燈俄然齊聲嗡鳴,簷角垂落的冰淩齊刷刷指向西北角禁地。
丹丸在石階上炸開成薄霧,混著夜露將殘留的氣味抹得乾清乾淨。
彭羽猛地收住腳步,玄色衣襬堪堪掃過迴廊轉角吊掛的銅鈴。
他並指如刀劃開皮膚,在翻卷的血肉間扯出一縷纏繞著紫霧的金線——竟是追蹤禁製。
暮色將最後一絲殘陽絞碎在雲層裡,彭羽的皂靴無聲碾過青石板上固結的霜花。
少女伸直在藥王鼎旁的模樣楚楚不幸,可當時她攥著本身衣袖的指尖,清楚正按在曲池穴上。
五更梆子敲響時,彭羽麵前的宣紙已寫滿推演。
他盯著三丈外那盞被陰風吹得東搖西晃的引魂燈,喉結高低轉動時嚐到喉間漫開的血腥味。
彭羽閃身藏進藥王鼎投下的暗影時,腕間命燈俄然被甚麼東西舔舐般暗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