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微裂響,天空飛滿了雪花,在那白雪茫茫的中心有一顆赤色的寶石,像人的眼淚一樣,披髮著溫和的光。驀地間,光芒爆裂,無邊的氣浪將雪海沖毀,六合也彷彿黯了一黯,隨即,那滴血珠悄悄的墜入潭中。
“我不想搶你的酒葫蘆,但是我的冰棺快散了,我隻是想留住它,我的靈魂,我的影象,我的身材,嗚嗚,對不起……”看著青陽冷酷的眼神,徐姬哭了,淚流滿麵,荏弱的肩頭悄悄抽搐。
青陽抓起一把泥土,微一用力,乾枯的泥土化作黑沙,一陣風俄然吹來,煙塵滿盈,一團黑影裹住了青陽。
“青陽,我快死了麼?”
“死了!”
白乘風、徐姬,都是李老爺子的客人。
“你敢,誰要你救,誰要你救!!”青衣小廝尖叫不已,渾身顫抖不休。
“煉屍!”青陽聲音冷得要凝冰。
青陽暗鬆一口氣,見她已暈疇昔,也顧不得那麼多,便拾起月刃,抱著她大步向林道深處走去。不想,剛一邁腳,她便醒來,弱弱的看著青陽,說道:“放下我,去救大蜜斯,那狗東西妄圖大蜜斯身上的活人暮氣,想,想……”
鎮中燈火儘滅,鎮外一片茫茫,拂曉即將到來,最是暗中的時候,便連頭頂的鉤月也彷彿因為看了半夜的戲,懨懨欲睡。而那一群星星,早已消逝不見。
一夜之間連逢大變,仁慈的小山鬼心中嗵嗵亂跳,再把那焦黑的水潭一看,猛地打了個激淋,振起發翅便飛,飛到一半又轉頭,站在一片柏樹葉上,揮動手喊道:“先生,山下好傷害,綠丫要不要奉告二爺?”
比方那壺中劍,比方這雙神眼。
“我要死了,我有點驚駭。他們說我誤國,罪該萬死,卻又把我搶到了南邊。他們喜好我,卻又拿箭射我,用雷劈我,我好疼,好驚駭。我出來了,他們很怕我,恭維我,卻又想殺我。青陽,隻要你說我不是惡鬼,隻要你說我就是我,你對我最好。但是,你也要殺我,就是這裡,一箭射來,好疼。”
麵前已無路,聳峙著一座光禿禿的土山坡。
青陽滿心迷惑,愈想愈含混,乾脆不再想,一心隻顧追隨即將散去的暮氣。誰知,此念方下,他念又起。擰起葫蘆看了看,另有半壺酒,忍不住喝了一大口,喃喃自語:“如果把葫蘆給了你,我也活不了。”
熊熊火焰從她的腳底燃起,眨眼之間便爬滿了滿身,她在火中狂笑,笑聲苦楚,笑聲猖獗。間或聽聞,有微小的哭聲,一絲絲,往內心鑽。
徐姬輕飄飄的落在草叢中,掙紮著站起家,歪傾斜斜的向青陽走來,左胸的傷口駭人,碗大一朵血蓮。她一邊走,一邊咳嗽,越咳血滲的越快,走到半途,終究撐不下去了,軟軟的跪倒在青潭邊。
壺中藏有他的影象。
小山鬼飛過來,扭著頭不敢看,嘴裡卻問:“死,死了麼?”
青陽一偏頭,血箭射入草叢中,滋滋一陣響,青草敏捷枯萎,腐氣嘔人。經得這一吐,青衣小廝眼冒金星,渾身發軟,悄悄的靠在青陽腿上柔若無物,臉上卻多了一絲赤色。
夜色蒼茫,冷風捲起林中落葉,收回沙沙聲響,兩旁樹木如同鬼影普通向後暴退。青陽看似閒庭信步,實則身形快極,提著一口氣,朝東追了足足半個時候,圓剪口布鞋定在了一處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