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了這杯茶,先生可否分開這裡?”李錦蘇輕描淡寫。
“曉得了,大姐。”
李錦蘇道:“我甚麼也不曉得,隻知自先生一來,這裡便不平靜。如果先生可隨錦蘇此願,他日,錦蘇……”手一頓,臉頰微染一層紅霞,輕聲道:“他日逢雪,錦蘇即入山中尋訪先生。”手指顫抖,聲音微小,卻清澈如雪。
恰於此時,李盛懷的聲聲響起。青陽側首一看,隻見李盛懷正站在院外,目光炯炯,逼民氣寒。
“或許,他們是因過分孤傲而落空自我,落空了存乎於六合的本由……”
“嗯……”青陽驀地一愣,眉頭挑起來。
李碧雲見青陽與大姐一前一掉隊了屋內,還閉了房門,心下生奇,又見佐近也無人,暗自一揣摩,便提氣竄上了院牆,沿著牆棱一陣奔,待來到屋後,再一個倒吊金鉤,無聲無息地懸在後窗上偷聽。
垂垂的,統統歸於沉寂,唯餘蒼穹下的暴雨仍在肆掠奔泄。
落日西下,淡紅的光映著窗,劈麵的女子調水弄火時靜若處子,凝雪皓腕拔茶香,似行雲若流水,斑斕如畫。
煮茶極其耗時,青陽喜酒不喜茶,但賞識李錦蘇煮茶又有分歧,時候漸漸的流逝,倆人都冇有言語,比及夕照沉下去,茶湯已經九起九伏,李錦蘇執起小竹勺勾了一勺茶,漸漸注入茶盞中,然後放在青陽麵前。
青陽喃喃自語,並不戀慕那些飛天遁地的神仙,他們獲得了長生與虛無的追索,卻落空了本我,落空了存在的意義,便與李盛懷普通!驀地間,心頭突地一亮:‘六合,或許本就是空,因此他們丟失於空……’
“青陽,青陽,好……”
青陽一怔,下認識地問:“何時?”
“明日!”
排山倒海的雷束吞吐不休,滂湃大雨隨即而來。青陽眉頭大皺,伸掌在院中石桌上一按,身形沖天而起,撲向屋頂,隨即,舉起酒葫蘆痛飲一口,神瞳如劍,劈開層層暴雨,罩向東方。
“小妹無禮衝犯,尚望先生莫怪。”
“是錦蘇的意義,與爹爹無乾。”
以是他極喜外出雲遊,遊走在大家間的角角落落裡,打量著七情六慾與人間百態。
李錦蘇心想:‘東院的人較著是與這青陽為敵,爹爹參於此中也彷彿極是難堪,偏生此人卻泰然自如。世人都說,藝高人膽小,莫論爹爹他們圖甚麼,恐怕極是傷害。若能替爹爹解些憂愁,也算是儘孝道了。再說,昨夜,昨夜他那般待我,固然我假裝不知,但除了他,我還能嫁誰……’
“二蜜斯隻是本性純真,也談不上衝犯,不知大蜜斯……咦,窗外竟有浮鳥……”
俏臉緋紅,目光迷離,便是這麼短短的一刹時,她便已運營全麵,還想到了那隻老狗,不愧是聰明絕頂的人物。不想,卻聽青陽道:“大蜜斯此請,且恕青陽難從。”
李錦蘇悄悄看了一眼青陽,見他捧著葫蘆悶飲,便覺得他意動了,心中卻由然一悲,昨夜,她從白乘風那邊聽了些許,再合著今早觀聞,芳心已起迷惑。她本是那七竅靈瓏心的人物,細細一合計,雖仍不明此中究理,卻知李盛懷之以是愁眉不展,定然與青陽有關。
“凝煞化形!”
青陽心中一揪,答道:“大蜜斯說甚麼,青陽聽不懂。”
這麼一想,李錦蘇心中哀痛稍減,再把青陽一看,又想:‘雖說長得不儘人意,不過,卻也有一身本領,不然豈能從那惡賊手裡救得了我!嗯,待替爹爹解了憂愁,東院的人也都走了,我便求求爹爹,再,再求求他,讓他入贅出去,如此一來,倒也不消流落山林了,隻是那隻凶暴的狗,也不知他要不要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