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火蓮下紋裂,焦黑。
“她,來了?”
挎刀者麵紅耳赤,酒意正酣,指著世人,口濺飛沫:“想當年,老子過黑風嶺,嶺上寸草不生,卻盤距著數百賊人,那大當家的名喚照夜獅子,身若鐵塔,發如金貂,眼似銅鈴,使得一手淩厲絕倫的八卦刀!”
在她的身側站著一人,臉孔極其漂亮,不言不語,但與人倉促對視的一霎那,此人的眼神便如一根針,將人重新貫到底,令人渾身顫抖,如墜冰窖。
到得台下,她不焦急了,歪著腦袋,笑道:“郎君可有迷惑?昔日,郎君說我非人非鬼非神,是煞魃。現在卻不知,奴家又當為何物?”
大美人看著青陽嫣然嬌笑,渾身紅綾飄零,便若浮在火海上一樣。
李盛懷心中一動,胸膛挺得筆挺,神情非常凝重。
大美人順手抓起幾隻煞魔,用力一揉,搓成一團龐大的火焰,就欲朝青影拋去。
大紅燈籠高高掛,李盛懷盤腿坐在燈籠下,數也數不清的木人力士將他團圍,仿若眾星拱月,又似巨浪掩礁。而他,則淡然的看著青陽走來。
“咕咕咕……”
“鬼啊!!”
“噓!!陳歪嘴,你狗日的吹牛吹得恁大,脖子被砍了一半,你龜兒子還能活?”一名背劍的豪客早就看他不紮眼,當即咋呼。
青陽的法度落得極慢,額頭上滾著細汗,腰間的酒葫蘆明黯閃動,灰白長衫被風掠起,彷彿下一個刹時便會癱倒在地,但他卻直直的走到了台下,說道:“李老爺子,時候已至。”聲音平平,卻不容置疑。
早已來了。
“嗬嗬,格格,嘻嘻……”
挎刀者見美人對他嫣然一笑,渾身高低先酥一半,剩下一半化為豪氣,哈哈笑道:“老子要過嶺,他要拉攏路錢,一言分歧立馬開戰。好傢夥,那一戰,直戰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老子雙拳難敵四手,隻得先殺小嘍囉,一刀一刀又一刀,顆顆人頭滾落如雨。正在這時,背後唰地一刀!”
“她已經來了。”
李盛懷看了看青陽,見青陽麵白如紙,目光卻極其剛毅,老爺子心中明知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地問:“不知,李某的幾位老友……”
但見那刀疤當真劈了一半,可駭駭人,圍觀人群齊齊驚呼,更有甚者情不自禁的後退,引發一陣動亂。
美人當前,挎刀者豈肯輸了步地,當下便大手一揮,將脖子上纏著的布帶一扯,暴露一道猙獰至極的刀疤來。
“薛老八,日你個神仙,你彆不信,老子給你看!”
“哼!”
青陽冷聲道:“異數,煞本無形,凝形而為煞魔,不具靈魂為死物。你已拋下了她,你不再是你,你早已經死了。你妄造殛斃而取煞,你的靈魂即為鏡花水影,轉眼即逝。”
冇有半點聲音,劍與人穿破灰褐色人影,就見得,那鼓漲龐大的身形沉默四裂。
……
青陽淡淡的答覆,彷彿說的不是四條性命,也不是四位怪傑高士,而是張三家的狗,李四家的貓,儘數死了也不奇特。
“已亡。”
李盛懷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緊,心道:‘到底是青陽先生,雷厲流行,殺伐不過心!也不知他現在想起了多少?可曾記得十六年前……’
一縷青影快若流星,幾個起突跳出火海,攜著半弦月光斬向那朵火焰。但見月華如水,青影奮力一擊,將火焰剖作兩半,順勢已將李錦蘇抱住,腳尖猛地一掂,向火外洋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