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

看著窗上那縷影子，青陽心亂如麻，時而暗覺此事詭異，倏而又微微心悸，想到李錦蘇煮茶時的模樣，心中又有多少等候，思及她臨去時的眼神，不由又是一冷，轉念又想：回絕了她，是為她好，她卻不知，定然會痛恨我吧……

李老爺子紅光滿麵的當衆宣佈，本日不但是他六十壽宴的最後一日，尚是掌中明珠李錦蘇的結婚日，而那結婚的工具則是青陽山上的先生。

夜雨茫茫。

伉儷一體，暮氣與怨氣亦將鏈接一體。

天井中，一聲聲道賀傳入耳中，李盛懷榮光抖擻。而此時，莫論江湖中人，還是士紳達貴都聚在堂下，張宗越、玄明和尚、五花婆婆，以及那紅肚兜鮮明也在。

那聲音越來越響，油膩膩的，讓品德外不舒暢。

“大姐，嗚嗚，大姐……”

因青陽孤家寡人一個，是以得有人喬裝親朋友老友。再因青陽貧困得誌，新房與統統所需，都由李老爺子一手籌辦。

李錦蘇站在閣樓上，目送她消逝在雨夜裡，此時，雨已漸歇，莊園中的燈光鮮現出來，模糊約約，仿若天上星鬥，輕風攜雨來，令人微覺酷寒。李錦蘇細眉淺皺，正欲回身入內，卻聞聲院外的樹上傳來一陣滋溜溜的聲音。

“哼！再吃我一劍！

青陽隻得應下，又對婚期持有貳言，以為過分倉促。不想，李盛懷卻說，褪煞之事非同小可，如果稍有散失便一命嗚呼，到得當時連女兒結婚也未能見著，心中實屬不甘。

劈麵暴起一道雪光，來得極狠，仿若欲將青陽一剖兩半。

李錦蘇笑道：“天然是心甘甘心的，不然，當初我豈會入山去請他。”

說不清，道不明。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李錦蘇低頭一看，閣樓下的保護彷彿並冇聞聲，稍稍想了一想，走到屋內，拾起打扮台上一張唇紙，凝神向窗外看去，眉鋒越來越銳，猛地，心下一狠，將手中唇紙撕作三半，扔出窗外。

“恭喜大蜜斯，道賀大蜜斯。”

“鏘鏘鏘……”

李府的大蜜斯不但單是李老爺子的膝下愛女，更是青陽鎮裡統統人眼中的瑰珍，在青陽鎮周遭百裡以內，傳播著這麼一句話：天上有仙女，青陽有明珠，仙女若墜凡，明珠何自晦，兩相若較顏，恐是仙女慚！

因而，李盛懷便高歡暢興的去了，臨走時說，已征得李錦蘇同意，大師都是江湖後代，不必在乎凡情俗事，明日即為倆人停止婚禮。

李碧雲抽泣道：“姐姐心甘甘心麼？”

後退已來不及，青陽屈指一彈，正中劍尖，將來襲者點得後退連連。

“就曉得你會來，想問甚麼？”李錦蘇淺笑著。

一群婆子無法，隻得將那吉服套在長衫內裡，好生一陣清算。幸虧吉服頗是廣大，這麼一穿，不但不顯奇特，反倒使得青陽身形更加頎長。

“恭喜，恭喜……”

縱觀前後兩日所產生的事，裡裡外外都透著諸多詭異，事物變態即為妖，李盛懷到底在打甚麼算盤，青陽懶得去猜，他隻知以穩定應萬變，大道縱橫千萬條，終將歸於一處，那便是褪煞。

現在，青陽憑窗望遠，如洪瀑雨袒護了四野，但在青陽神目之下，統統秋毫畢現，情不自禁的看向李錦蘇的閣樓，樓中猶燃纖細燈火，一縷剪影孤零零的映在窗上，極是冷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