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硯遇_32.第三十二章 暴雨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

沈硯悶了一月,漸漸行步在寺裡,看黃牆綠枝,高天空遠,漸覺一口鬱氣輕了很多。

閒逛了約兩刻鐘,吳娘見沈硯腳步慢下來,指了牆下一張石凳請她疇昔坐,“七娘可要叫寺裡送茶水來?”

輪到沈硯,固然她是沈太守獨一的嫡幼女,但運氣並不會特彆眷顧她。

吳娘返來跪坐在墊子上,方撿起手帕,眼角忽瞥見她們七娘不知何時支立起一條腿,一手貼著膝蓋一手執刀,姿勢極是豪放。昔日在屋裡七娘就不肯好好坐著,勸說無果,冇有外人吳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但像如許冇個正形的,若被人瞥見,太守夫人能活活打死她們幾個。

沈硯在家裡序齒行七, 上高低下都叫她七娘子, 隻靠近些的人叫她阿硯。

跟了那麼久,吳娘曉得沈硯在鑿磨硯台時是不能吃驚嚇的。不但刀錘輕易傷手,如果不謹慎磕碰壞了硯石,兩三個月的心血白搭,七孃的眼神會教人無地自容。

“誰曉得呢,”沈硯手上拿著圓刀, 低頭在一塊石料上謹慎地磨去多餘邊角, “隻能禱告彆連著梅雨季了。”

還在挖墨池的沈硯聞言就放下刻刀,二話不說梳頭換了衣裳,帶著吳娘幾個出門去。

早有人打先去寺裡知會過,沈硯一到就被迎進大殿。沈硯以她母親李氏的名義捐了香油錢,又代為上香祝禱。知客僧請她後院用茶用齋飯,沈硯婉拒了,“徒弟不必理睬我,我隨便逛逛。”

特製的桌案隻要半臂高,沈硯盤腿坐著,微俯低頭。隻瞧得見一頭烏髮梳辮而髻,彆無他飾,清爽利落得不似她聲音那般柔嫩懶憊。

當人間,六合綱常都將顛覆,嫡庶之彆就冇分出那般的凹凸。沈硯的哥哥沈複年已二十又一,去歲娶武陵王氏,為要替鄆州守住大江船渡的南岸口。兩個庶姐也已出嫁,一個嫁荊南的原廂軍將領劉開,劉開就在鄆州附近屯兵駐守,隔岸觀火;另一個庶姐則嫁去太原範家,範是五大姓之一,庶姐此去是要向範家示好,通一通南北資訊來往。幾個族姐也各自親上加親,穩固沈家在鄆州的職位。

這一昂首一側首,窗外東風忽嘩聲輕作,雨絲斜向,一兩瓣桃花裹在風裡,輕飄飄落在製硯的桌案上。

兩今後氣候放晴,烏鎮人似憋壞了,紛繁出門春遊。沈家大宅裡也人影狼籍,諸事繁忙,太守夫人李氏抽暇派人來問小女兒,願不肯代她去無憂寺上柱香。沈硯即將及笄,今後嫁了人內要主持家務,外要持禮寒暄,李氏早兩年就讓沈硯代行了很多禮拜露麵之事。

硯台到了精雕這一步, 數旬日反覆著刀工, 古板又有趣。

沈硯的聲音漫不經心,吳娘卻不敢覺得她本意如此。七娘子學製硯三年不足,一手持鑿一手握錘,在這些石頭上破鈔了無數光陰。製硯的石質再溫軟終歸是堅固的,在石料上錘鑿雕鏤,操心吃力,最是磨人。以是吳娘感覺七娘內心是愛好做這事的,不然如何能磨破一手血泡、留下一手薄繭來。

窗外細雨菲菲,沈硯不縱情,“是一場暴雨纔好,這雨下得敗興。”

吳娘還在給她揉捏肩膀,阿桃和阿杏從內裡出去,帶回一壺酒和一碟快意糕。沈硯不愛吃這甜膩的芝麻糯米糕,叫她們拿去分了,又取杯來自斟自飲。這花蜜兒味調的清酒,沈硯一口氣喝幾壺都不會醉。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