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聞言也冇當即作聲,執刀磨去一個不敷流利的小弧後才笑道:“不然呢,歸正整日裡無事可做,用它打發時候倒是不錯。”
……
跟了那麼久,吳娘曉得沈硯在鑿磨硯台時是不能吃驚嚇的。不但刀錘輕易傷手,如果不謹慎磕碰壞了硯石,兩三個月的心血白搭,七孃的眼神會教人無地自容。
吳娘放下針線,坐到沈硯身後給她捏肩,“夫人捨不得七娘,怕是要再留兩年呢。”
這份堅固的心性,叫吳娘非常敬佩。
沈硯笑了笑,她母親李氏捨不得,可她爹太守沈閔之必然捨得。在這亂世裡,世家大族的女孩兒,聯婚是家常便飯。長長的家譜展開來,五姓七望皆是交叉的姻親乾係。
沈硯的聲音漫不經心,吳娘卻不敢覺得她本意如此。七娘子學製硯三年不足,一手持鑿一手握錘,在這些石頭上破鈔了無數光陰。製硯的石質再溫軟終歸是堅固的,在石料上錘鑿雕鏤,操心吃力,最是磨人。以是吳娘感覺七娘內心是愛好做這事的,不然如何能磨破一手血泡、留下一手薄繭來。
生不逢時,有片瓦遮風擋雨,便也要有為這屋簷修補奉納的憬悟。
案上的深青石料是一塊歙石,約三五寸長寬,已被打胚成一塊近似長方形的硯台。石硯粗雕時已鑿出墨堂和墨池, 右上空餘處也已刻出三兩橫斜的花枝。桌上散著十數柄小鐵刀, 剷刀、圓刀、平刀、斜刀, 另有毛刷、小錘等物,石屑亦是很多。沈硯右手指尖纏著布條,她捏著半指粗細的小刀, 專注地在質地堅潤的歙硯上來回滑磨墨池的邊線。
還在挖墨池的沈硯聞言就放下刻刀,二話不說梳頭換了衣裳,帶著吳娘幾個出門去。
沈硯這才重視到,當即從善如流改成跌坐,吳娘便不說甚麼了。
阿桃和阿杏早已見怪不怪,笑嘻嘻拿了傘走進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