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恪那裡想得過來,一時傻了。
曹度當然清楚兒子滿腦筋迷惑,一哂道,“你唯好練兵,從不在政事上多用一用心機,如果你兄長在,大抵就明白了。”
曹度想起長媳,搖了點頭,“許家還是小了,對女兒也不經心,養得呆板端方。琅琊郡主私逃雖不名譽,但是威寧侯府現在九族皆斬,足見其有先見之明。她敢來徐州麵談,言語鋒利明慧,又有膽氣,可比她阿誰不成器的兄長強多了。”
阮靜妍接了一句,“如果西南敵寇與之相合?”
“爹放心,等把武衛伯乾翻了,我們也掙個伯爵鐺鐺。”曹恪半晌都等不了,一溜煙奔下山去了。
頃刻之間峯迴路轉,連當兒子的都懵了,曹恪張著嘴發傻,“爹?”
曹度喟了一聲,“琅琊充足、徐州兵強,兩地為鄰又距金陵不遠,一旦交好,天子不免疑忌,必會謫去其一。阮氏位列貴爵,天子不會輕動,我曹氏卻分歧,若不是與之相互嫌惡,不時攻訐,哪能穩坐徐州至今。”
許平陽無私寡情,貪花好色,德行極差卻受儘家中寵嬖。許蓁蓁乃至不能說他一句不好,哪怕紫金山之行是許平陽的主張,遇險也是因他強行改換了路途,族內遷怪的仍然是她,乃至可惜為何死的不是庶女,而是嫡子。
曹度麵色沉沉,冇有說話。
如果郡主關於益州之言失實,現在的時勢,確是有些傷害了。
曹恪駭異的望了她兩眼,領著保護去追父親,好輕易等行出百丈,肯定離亭已遠,孔殷火燎的詰問,“父親夙來討厭琅琊王,連借道也不肯,為何俄然決意與阮氏共同出兵?”
這一句冇邊冇際,聽得曹恪莫名其妙,對父親又不敢冒昧,悻悻道,“她都與人私逃了,還拋頭露臉當說客,全不顧家門顏麵,也不知琅琊王如何想的,何況大哥娶的不就是士族之女,我瞧除了禮數講究些,其他也不過平常。”
阮靜妍仍然凝睇著曹度,腐敗而果斷,“父執常責家兄懶政,此為父老之智,阮氏誠懇體味,現在社稷危殆,阮氏甘心冒重責起兵勤王,即使徐州不得通過,也會設法繞行前去,不過多耗些光陰。妾身來此隻想問一問父執,時勢如火,曹氏一族莫非就此袖手坐看?將來上何故對君王,下何故對宗族?”
山嵐送來的曲調高華悠遠,氣韻清長,令人神曠,但是這座山一如曹府後院,山道早被保護清巡一空,突來的琴聲格外蹊蹺,曹恪頓時警戒起來,保護方要趨前檢察,曹度思了半晌,已搶先舉步行去。
詰責極不客氣,曹恪聽得火起,沉不住氣道,“你這無知婦人,竟對家父如此大言,即使是琅琊阮氏也當受些經驗!”
阮靜妍神采一凝,深深的行了一禮,“妾身代天下人謝過父執,一旦逆亂安定,曹氏必居首功。”
攀山時曹度不喜言語,三子曹恪帶著保護在身畔相陪,一行人行至半山,俄然聞聲了琴聲。
曹度的花眉蹙起來,傲然道,“杞人憂天,益州有靖安侯親身鎮守,毫不會放蠻夷進入。”
曹恪恍然明白,脫口道,“郡主再次來請,恰是出兵之機!父親既為率領,勤王的大功就拿定了,阮氏可搶不了!”
曹恪不覺得然,“她不過仗著父親不與她計算罷了。”
曹度通透純熟,深悉清楚,“阮氏既無強將,且已位極人臣,還圖甚麼勳賞,得聖上讚一句忠心就夠了,此事兩地均為無益,隻要態勢做足,老夫如何會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