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筠倒也不盼他,仍舊自顧自地抄詩,但抄來抄去,總還是一首《子衿》。
武承肅回過神來,淡淡道:“字還不錯,多看了看。”
她實在隻是捨不得這三天的心心念念,纔沒忍心丟了這幾張紙。
武承肅彼時正拿了一卷半舊的畫軸,聞言不由驚奇,翻開看公然還是一幅一模一樣的江山圖,纖細處固然很多分歧,但較著臨的是同一幅。猜想原作是江山壯闊,陽筠筆下的江山卻有絕塵之勢。
他也不說話,隻笑了一笑便走了,陽筠免不了又是一番猜想。固然猜不出甚麼,但她直覺武承肅的笑是美意的,便也未幾加縈懷。
陽筠叫珠兒過來磨墨,悄悄地默起詩來。
周繹唇色光紅,朗目疏眉,加上鼻如懸膽,吵嘴如弓,雖行事到處透著霸道,卻更有一種疏闊之氣,讓人自慚形穢之餘,又火急想要與之訂交。
說了這麼久,換作是誰嗓子都乾了。講起甚麼武承肅都頭頭是道,偏陽筠每次提起mm,他就不接話了。
宜秋宮那邊就冇這麼恬然了。
分娩之期漸近,看望她的人都是三五成群結伴而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礙著人多不好說話,衛良娣幾次提起高陽國奧秘,想要引到九尾狐上,全部東宮都冇人買賬,竟連一個順著說的都冇有。
武承肅猜到陽筠是困了,他也還冇休冬假,第二日早朝老是要上的,又說了幾句,見陽筠冇了聲音,他便也迷含混糊睡了。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寫的欠都雅,如何還看了這麼久?”陽筠問道,語氣非常開闊。
可太子明顯在想事,陽筠不肯他把她這幾篇字想得那麼歪――他彷彿向來不會往好處想。
不過已經能好好說上兩個時候的話,臨走太子還轉頭笑了一笑,總還算是功德。
昨兒一早晨陽筠都冇叫侍女,門外又聽不到甚麼聲音,印兒與釧兒也猜到二人未產生甚麼。釧兒不知之前的事,隻當太子有很多話要和娘娘說,印兒卻有些擔憂。
陽筠嘴上應著,內心卻將武承肅直接當作周紀普通的人。
那段時候,武承肅常常夢見燕皇武嶽把他扔在水裡滅頂,或者把刀架在他的脖頸,而夢裡的他都還隻是嬰兒。皇後錢氏站在那邊,血滲入了錢氏的裙子,地上也流了好一大攤血,錢氏伸出雙手要救他,卻如何也夠不著。
不過恰是因為他方纔俄然站住,轉頭那一笑間,她才頭一次看清他的臉。
東宮的事情陽筠做不了主,想要見陽筱,隻能靠武承肅開口,由皇後允準。她又想讓陽筱在八鳳殿住一陣子,更要更加謹慎,不容有失。
武承肅則如帶著冰刀霜劍普通,威懾力實足,讓人望而生畏,也會讓人因為他在身邊而感到憋悶。
武承肅無聊,不覺又走到書房,這一次倒不像上回那般拘束,他將裝香粉的罐子翻開了兩個嗅了嗅,又到書架上翻了翻,回身看到彷彿是陽筠練字的一摞紙,撿起來看時發明滿篇都是《子衿》。
接著的三天武承肅非常繁忙,頓時就是冬假了,一堆大小事要他措置、決定,便都宿在了崇仁殿裡,也冇想起來遣人送東西給陽筠。
還冇將琴放好,薑華出去報說衛良娣肚子又疼了。武承肅懶得理,讓薑華直接去請醫官來。
武承肅心下獵奇,開口問陽筠可否再撫次琴。陽筠也不好再拒他,一邊問武承肅想聽甚麼,一邊親身取了仲尼琴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