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不懂文卿唱的是甚麼,但那兩句反覆的歌詞很簡樸,他彈著琴,用中文漸漸哼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細姨星……”
藝術作品要表達歡愉一點也不輕易,略不重視就會被刻薄的批評家批駁說“初級媚俗”,就彷彿藝術裡必必要悲慘、痛苦、孤獨一樣,凡是冇有就隻能給布衣百姓打趣取樂,上不得檯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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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音樂的曼妙就在於此,即便前後竄改如此之大,在長久的思路混亂和不得章法後,聽眾的耳朵卻仍然驚人地能從中辨認出主題旋律並將之鎖定。
彈到中前期文卿就冇有再存眷蒂恩托的神采了,自顧自沉浸在音樂裡。
是這麼回事,古往今來,凡是特彆竭誠的豪情,實在都顯得GAY裡GAY氣,配一臉,你們本身說是不是這個理……
“它叫細姨星。”文卿說,懨懨地扒拉著鍵盤。
“現在換你來彈。”他說。
如何了?他想,如何了?
吹奏它不成拘泥於技能,哪怕彈錯幾個音都冇乾係,要的就是那一股子歡暢活潑的興味,彈出來以後的確能使暗淡的房間全部都敞亮起來。
他不緊不慢地反覆著旋律,另一手攏著文卿的臉。淚水打濕他的肩頭,又打濕他的手心,打濕甚麼都好,他一點也不在乎。
如果一個小孩子學會悄悄地哭,那完了,他不是悲傷到頂點,就是長大了。
他又去看蒂恩托,而蒂恩托挑起眉看他,彷彿在說:“就如許?你就給我聽這個?你是當真的嗎?”
文卿卻不給人喝彩的時候,像是做遊戲似的,在這一段旋律以後又彈起了最後的主題,隻不過切分了主題節拍,彌補了一些音符出來;俄然間他又加強了背景樂,或者說這時候已經冇有背景樂了,他的兩隻手同時彈出截然分歧而又相互融會的旋律,冇有誰是誰的裝點,乃至另一段旋律還要強過主題旋律,擺佈手重心更替,音符流淌的方向感分外清楚;然後繁歸於簡,統統又回到了主題,最簡樸的單手彈奏,活潑的音符由強至弱,統統止息。
文卿一貫對這類觀點嗤之以鼻。人間的歡愉是多麼出色紛呈啊,哪怕最高超的藝術家也不能形貌詳細,從這個角度來講,悲劇和笑劇都是一樣的,都有無窮的能夠,並且能夠深切到人道。
這一幕值得裝裱起來。說真的。隻要略微捕獲到一點那種高雅、慵懶的□□,它就能成為傳世的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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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恩托微微轉臉看著文卿,不明白他為甚麼不像剛纔那麼高興了。小孩子的表情真是多變,他想,的確要歎一口氣來表示本身的無法。
然後在蒂恩托重新彈起的時候,他跟著調哼起了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細姨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細姨星……”
文卿笑個不斷,卻在蒂恩托彈完以後催促他:“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文卿笑得更光輝了,另有些對勁洋洋。他半扭著身子,一邊看著蒂恩托,一邊加快手上的速率,在第一段旋律裡塞進一些音符;這段旋律彈到後半段,他又加上了另一隻手,用輕柔的背景樂作為裝點。
啊對了。文卿的音樂天賦擔當自爸爸。爸爸有絕對音感,他家也出過很牛的音樂家。是的就是大師都曉得的那幾個音樂家裡的一個……好吧,就是莫紮特!莫紮特他姐姐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