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夫人擔憂道:“公子如何了?但是病了麼?”正要摸他的額頭,崔軒亮卻伸手擋住了,轉向了照壁,道:“男女授受不親,彆碰我。”世人“咦”了一聲,看崔軒亮常日裡嘻皮笑容,逢得女子靠近,必然喬癡裝呆,矇騙歡心,甚麼時候道得出“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老陳、老林一臉駭然,顫聲道:“少爺,你……抱病了麼?”崔軒亮仰天喟歎,道:“冇事……我隻是醒來了。”都說“哀莫大於心死”,崔軒亮本日連番碰到美女,個個都已結婚生子,飽受打擊下,終究四大皆空起來,現在腦筋清楚,提及話來也井井有條,隻是這副模樣過分罕見,不免讓老陳、老林大為驚奇了。
“霹雷”一聲雷鳴,大地轟動,突然間水聲嘩嘩,這場大雨來得又猛又快,崔軒亮一聲喊:“下雨啦!快跑!快跑!”說話之間,便已奔過了牌坊,直朝精舍而去。老林驚道:“如何樣?我們要跟上去麼?”老陳咬牙道:“冇體例了……跟著上吧……”惶惑然間,三人一前二後,吃緊奔到了精舍底下避雨,雖隻一刹時,身上卻都給淋濕了,轉看那四名東洋軍人,卻未曾跟上來,反而一同回身,手按刀柄,守於牌坊之下。
“丈母孃”三字一出,那美女呆了半晌,隨即忍俊不由,竟爾放聲大笑起來。幾名男人本在屋裡勘查,聽得笑聲傳出,莫不驚詫回。連林思永、上官義都從屋中探出腦袋,不知生了甚麼怪事。那美女笑得眼淚排泄,點頭道:“好久冇這麼笑了,,瞧你胡說八道的,可真把我逗的……”
眼看少爺丟人現眼,隻在那兒捂著俊臉,哼哼唧唧,老陳乾笑道:“有眼不識泰山了,本來尊駕就是魏夫人,我們不知者無罪,這……這就告彆啦。”
崔軒亮訝道:“我姓崔啊,你不記得了麼?老陳怒道:“那你還敢說?想你是崔家獨一的血脈,自小受二爺心疼,現在卻算計魏家的財產,似你這般窩囊廢的行動,難不成真是人家的招半子麼?”崔軒亮茫然道:“招半子?”老陳狂怒道:“就是入贅啊!混蛋!你若想改名換姓,大師無妨在此散了,我可不想看你入贅魏家!成了一條死哈巴狗、外帶窩囊廢!”
崔軒亮貌似才子,實則是個傻子,每逢美女現身,常常三魂六魄離體而去,各種行動之怪,當真匪夷所思。老林怕他另有丟人言行,忙將他架到一旁去了。
聽得崔軒亮出口成章,連“家學淵源”四字也能道出,老陳老林自是一臉駭然,榮夫人則是微淺笑道:“不瞞崔公子,家父曾在住了很多年,漢文根柢極其深厚,我自小耳濡目染,漸漸就學會了。”崔軒亮嚴厲道:“無怪夫人字正腔圓,便如我們漢家女人一樣。”榮夫人向前一揖,含笑道:“公子爺謬讚了。我的漢話是南腔,不比北京女人的官腔好聽。”這話若在平時聽了,崔軒亮自要嘻嘻哈哈,少不得胡說兩句,可此際卻隻哼了一聲,端起茶杯,漸漸地喝著,彷彿禦前帶刀的架式。
崔軒亮身高腿長,這會兒坐下後,兩腿便擺佈亂伸,所過之處,莫不臭氣熏天。老陳、老林忍不住都掩上了口鼻。那女子卻頗能忍耐,儘管低頭煮茶,自問老陳、老林:“兩位爺台,你們不出去麼?”老陳咳嗽道:“不了。雨一停,我們就走。”那女子淺笑道:“爺台,七月時節,煙島的雨經常一下兩三天。那您可要住下了。”老陳聽得此話,心下一驚,就怕本身慘遭挾製。正擔憂間,那女子卻已雙手捧起茶碗,送到了崔軒亮的手上,柔聲道:“公子爺,先請用茶。”崔軒亮接過了茶杯,聞到那女子身上的香味,一時心跳減輕,暗想:“奇特了,她身上怎地這麼香?”